第二十三章

威廉姆斯和騎士們消失在了樹木的遮擋中，瑟潘回過頭來。

羅斯看見一張極為熟悉的臉，差點脫口而出一句“老師”，但馬上又冷靜下來。

雖然他們長得像，甚至連發色和瞳色都一緻，但羅斯能認出那雙湖綠色的眼睛上隐隐的魔力波動。那絕對不是他原本的瞳色。

再說了，巫師還有一條獨特的認人手段，看魔力——魔力波動的頻率，魔力給人的感覺，或者魔力屬性之類的，總之随便你怎麼叫。

羅斯能認出他的魔力與自己的老師，薩拉查·斯萊特林，有相似之處，但并不完全相同。

此刻他的腦中蹦出一個念頭：老師什麼時候有的私生子？

接下來是更多的、根據這個推測蹦出來的其他想法。

例如“有就有了瞞着我幹嘛？”、“原來老師會帶孩子？”、“或者隻是親戚？”、“不是他怎麼長這麼像，一點看不出他媽是誰啊？”……

羅斯的腦中在見到瑟潘的臉的那一瞬間内閃過無數念頭，不過放在現實當中也不過是短短的一秒鐘。而他身邊則飛快撲過去一個黑影。

【瑟——潘——】小蛇怪嗖的一下借着自己的肌肉彈射起步，落到了瑟潘的肩膀上，悲切地喊道，【你受傷了！】

直哉聽不懂蛇語，但是人的視力比蛇怪好上不少，一眼就看到了地上滴答滴答的一小灘紅色痕迹。

他一下子跑過去：“瑟潘……？你沒事吧？”

“沒事。”瑟潘簡短地說，又用蛇語安撫了幾句薩薩，同時用手用力壓住手臂的傷口附近以止血，接着對上了羅斯的視線。

羅斯的目光已經從他的傷口處收回來（因為見到瑟潘的臉太過驚訝，他直到剛才才注意到對方受傷了）。大緻判斷完對方的傷口狀況後，羅斯認為算是小傷，待會處理一下就沒什麼大礙了，于是把傷口的事情放到一邊。

他問：“你是誰？”

“瑟潘·斯萊特林。”

瑟潘回答。

接着語氣平靜地斷言：“你不知道我。”

“但我完全确定你和老師有關系。”羅斯說，“别的都先不管。看在你這張臉的份上，走吧。我帶你去處理傷口。”

“你的運氣不錯，赫爾加阿姨正好在附近。不過路上我們還得護送一群剛劫出來的小巫師——你沒有意見吧？”

瑟潘搖搖頭，表示沒有意見，接着草草包紮了一下傷口就跟着羅斯離開了這裡，臨走的時候不等羅斯提醒，滴落的血液上就立馬燃起一層黑色的火焰，将其全部銷毀。

……

“為什麼要把我們帶出來？”傑伊背上背着的小女孩輕輕地問。

“什麼？——為什麼要把你們救出來嗎？”

因為羅斯的離開，正在顧頭又顧尾的傑伊慢半拍地反問。

小女孩側過頭，把頭埋在他的脖頸中間，迷茫地複述在耳邊重複過不知多少次的話語：“威廉姆斯說我們‘擁有魔鬼的力量，是受到魔鬼引誘的人’。”

瑞利忍不住插話：“他騙你。哪裡有這種事。”

傑伊耐心地說：“對。他說的不對。魔法是我們與生俱來的天賦，和魔鬼沒有關系。”

“可是……可是我打死了一隻鵝。”小女孩說，像是此刻正在忏悔室裡和神父忏悔一樣，小心翼翼地祈求一份寬恕，“我不是魔鬼嗎？”

“隻是一隻鵝，”瑞利說着會讓後世的動物保護協會震怒的話，寬慰她，“沒什麼大不了的。平時你不也會打蚊子嗎？”

小女孩：“威廉姆斯也這麼說。但他說我不應該用‘巫術’。因為這是‘魔鬼的力量’，是……是邪惡的。”

瑞利：這個叫威廉姆斯的人還怪講道理的——她指前半句。

“這不是‘巫術’，這是魔法。”傑伊颠了颠有些下滑的小女孩，好讓她上去點，免得掉到地上，同時指正道，“魔法就是魔法，魔法和魔鬼沒有關系。”

“可是……”小女孩想起那隻追着自己啄的鵝，和它躺在地上了無生氣的樣子，“可是這種力量是邪惡的。”

“這不對。”傑伊說，“魔法沒有邪惡這一說。我的老師告訴我，‘沒有任何一種力量是邪惡的，也沒有任何一種力量的正義的。’……就像是火。你覺得火怎麼樣？”

“火……火很溫暖。”

小女孩思考一會，回答道。

她想起了冬天媽媽升起的火堆，爐子底下傳來源源不斷的熱量，面包房裡飄來的香氣……

“很香。”她加了一句。

傑伊似乎是輕輕笑了一下，小女孩感覺他的胸腔好像震了一下。

“那你覺得火是邪惡的嗎？”傑伊繼續問。

小女孩搖了搖頭，十分疑惑他為什麼要認為火是邪惡的。

傑伊說：“火能取暖，但是火也能燒死鵝呀。現在你覺得火邪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