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藍色貓眼的小男孩擡頭看了他一眼,“你見過黑田兵衛了。”
然後他稍微停頓了一下,這次是疑問句,“那你一定見過我弟弟了…他最近過得怎麼樣?”
哈——是兄弟,降谷零想,他猜對了。“應該還行,”他說,“我和他…不怎麼熟。”
然後兩人沉默了幾秒,傍晚橙黃色的光線在他們之間冷凝,攤開一片淺淡的血色。這是逢魔之時,降谷零的瞳孔微微失焦幾秒,恍惚間面前熟悉的面孔變成一片霧蒙蒙的幻象,怎麼也看不真切。
“…有什麼我可以知道的嗎?”降谷零眨眨眼睛,把自己的視線放到地下的影子上,努力裝作對這件事沒有那麼感興趣的樣子。其實已經晚了,夕陽把兩個人的影子拉的很長,他不禁走神了一下思考對方在這裡等了他多久。他稍微有點兒察覺到這兩個人的身份可能不太适合探究,但是明知道前面有謎題卻被擋在半途的感受實在難受,知道一點點也好啊——
那個叫做“綠川明”的家夥輕輕笑了兩聲,“不愧是…”對方意味不明地感歎,聲音在最後沉了下去,降谷零沒聽清他到底說了什麼。那種悲傷的氣氛好像是一瞬間他的錯覺,因為下一秒,對方就已經燃起了興緻,“既然你真心實意的提問了,那麼我就大發慈悲的回答你!”
然後降谷零就聽到了一個類似于“黑/幫大佬之子卷入奪位之戰,為了保護年幼的弟弟,兄長舍身殉道将弟弟拜托給一個值得信任的管家之身潛伏敵營。”的離譜故事。
“不,你印象裡我到底是有多好騙啊,這種故事我怎麼可能會相信啊?”降谷零大喊,“完全從最近電視裡播的電視劇裡照搬的吧!”明明剛才氣氛那麼緊張現在這種滿嘴跑火車的姿态是怎麼回事啊喂!
“很離譜嗎?”對方挑了下眉,露出一個壞笑,“啊确實是假的,真實的故事其實是…”
第二次這人的講述更加離譜,從“實驗品兄弟的悲慘童年”到“弟弟被靠譜的警/察帶回光明哥哥卻永遠被洗腦陷入黑暗”,降谷甚至有些麻木,他覺得這個故事聽起來非常有熱播的潛力。“要是需要保密真的可以直接拒絕我,”降谷零真心實意地說,“我就回家寫作業了,不用在這聽故事。”
對面的人又說了幾聲抱歉,努力做出嚴肅的樣子,“抱歉,我其實是公安派進恐/怖組織的卧底…”
“你是真的覺得我會相信嗎?”降谷零大驚失色,“這個也太離譜了吧,哪裡會有不到十歲的警/察卧底啊?”
“真的,”綠川明聳聳肩,“我現在就要去解決一個黑/幫頭目,伸張正義。”
“…前後文矛盾了啊喂!”
這位諸伏景光的兄長露出一個微笑,在傍晚血橙色的陽光下有些失真,“…抱歉,能告訴你的就這麼多了。”
…是他的錯覺嗎,降谷零覺得有點怪,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面前這個藍色眼睛的男孩就一直透過他在看着别人。然後他為毫無進展的解謎歎了一口氣,轉身向着出口的方向走去。就在這一瞬間,他睜大了眼睛,感受着突然靠近後頸的灼熱吐息,“快去,降谷,”那個聲音沉沉地落在他的耳邊,“很抱歉把你扯進來…但是快要來不及了。”
隻是愣神了幾秒,他再回頭,夕陽下已經沒有了貓的影子,他的心劇烈地跳起來,快去,去哪?是在求救嗎?他的腦子在一瞬間略過他們之間所有的對話,正經的,沒有邏輯的,最後定格在夕陽下那個模糊不清的面孔上,面前的人開口:——
——降谷零拐了個彎,向着那個爛熟于心,才剛剛去過不久的地址跑去。
18
“…貝爾摩德,我稍微有些無法理解這個任務的意思。”琴酒向電話那頭的女人詢問,眼睛把任務要求掃了一遍又一遍,“什麼叫‘監視麥卡倫,必要時讓蘇格蘭親手擊殺對方’?”
他倒不是不認字,隻是不理解,這個任務不應該直接交給蘇格蘭嗎?他和蘇格蘭不是競争關系嗎?誰給他布置了一個确保競争對手立功的任務?
“琴酒,”遠隔一個太平洋,那女人的聲音在琴酒耳朵裡才顯得不那麼可惡——應該說還稍微有一點正經了,“我需要确保你明白,“boss在重點培養你們兩個”的意思是,他需要兩柄可以任意驅使的刀。”
“既然他需要兩柄,那就不能有任何一柄被損壞。”背景裡有“咔”的一聲,琴酒推測對方點了一支煙,“所以在必要的時候,你們需要互相打磨,而不是互相競争。”
琴酒沉默片刻,“我明白了。”他說,然後挂了電話,一邊給朗姆發郵件要情報,一邊等待他的新一任引導員。
算是被上司警告不要和同事惡性競争了嗎?琴酒想,然後因為這個過于普通人化的比喻一陣惡寒。
和黑澤陣這樣接受了一整輪訓練的人不同,綠川明是在快畢業的時候加進來的“插班生”。當時離畢業還有最後幾次考核,除了黑澤外還有一些小孩幸存。插班生進來之後那些小孩兒組成的小團體義憤填膺,覺得不公平,組團過去讨個說法——其實就是明目張膽的去立威,結果當天晚上回來的時候被揍的連媽都不認識,不得不缺席第二天的訓練。
于是黑澤得以在第二天早上見到綠川明。
是對方先看到的他。藍眼睛的小男孩兒和他差了大概六歲,需要擡頭仰視琴酒,于是琴酒也對他撇過去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