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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指望有多好的條件。”蘇格蘭打開門,“組織标配的安全屋,雙人間——等會猜拳決定誰睡床——有基本的飲食和彈藥供給,從現在到——”他看了看表,“晚上八點,12個小時,由你們自行安排休整。”說着,蘇格蘭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向兩名威士忌投去期待的視線,“或者你們有沒有人想要出去自己找個地方住?”他問,“不走公賬,琴酒沒給我批那麼多錢。”
兩位卧底都識趣地沒有吭聲。誰都不願意當這個離群的出頭鳥,誰知道日後會不會變成被懷疑的把柄;而且作為卧底,離消息中心太遠可不是什麼好事,要是趁你不在其他兩人突然就有了什麼小秘密那就得不償失了。
“啊,沒有人嘛,”蘇格蘭的失望溢于言表,他歎口氣,“那好吧,來猜拳,先赢的兩個睡床。快點結束快點休息。”
威士忌們也想快點休息。萊伊和格蘭菲迪上次睡覺還是在日本起飛之前,然後是十二小時的越洋,然後是不怎麼舒服的晚宴,然後又是六小時的紅眼航班。萊伊還好,靠着一根一根的抽煙保持住了精神,隻是味道不怎麼好聞。格蘭菲迪一開始還樂于和蘇格蘭的禮貌微笑針鋒相對一下,到最後乏力到連頭發都失去了光澤,簡直讓蘇格蘭幻視收起耳朵的淋濕的薩摩耶。
三二一一局定勝負,然後萊伊對着剩下兩個人耀武揚威地比了比自己的剪刀,轉身進了其中一個房間,然後關門落鎖。最後決勝,兩位威士忌屏息凝神,僵持不下,結果最後還是蘇格蘭占了上風。格蘭菲迪幽怨地看了看自己的剪刀,又看看蘇格蘭,幽怨地默默走向了沙發。
蘇格蘭噗嗤一聲笑了。
“好吧,我至少沒在客廳放竊聽器,如果你想知道的話。”蘇格蘭笑,就是那種很輕松很鄰家的笑容,格蘭菲迪幾乎聞到對方藍色帽衫上的洗衣粉味,即使他知道眼前這人八小時前幾乎把他和萊伊耍着玩了一場。好的,提起精神,别被眼前小諸伏的臉迷惑了,格蘭菲迪在心裡給了自己一耳光。
“…讓我知道真的沒關系嗎。”格蘭菲迪冷下臉,“那應該是至少你這個級别才能得知的,關于幾位老成員内鬥的情報。”他說,沒有壓低聲音,“這樣我很害怕你會在什麼時候突然把我滅口…而我連一點給自己辯駁的機會都不會有。”
他說的是實話。阿爾伯特在他的拷問下吐出了讓他都沒想到的情報——這些行動組的家夥一個個怎麼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啊,怎麼會讓阿爾伯特知道這麼多東西,格蘭菲迪在心裡抱怨——一開始是興奮,腎上腺素疊着多巴胺,他甚至給小降谷發了類似于炫耀的訊息。然後八小時的冷靜,他的心裡隻剩不安和後怕,必須得問個清楚,他想,必須搞清楚蘇格蘭的态度——
“啊,這個啊。”蘇格蘭還是那樣平淡,“我個人覺得這不算什麼大事——你們想要往上升,是肯定會知道這些事的,何況你還是情報組的。”他說,“萊伊會跟着我,他不光是行動組的,而且是個狙擊手。而你,”他走到格蘭菲迪身前,拿食指戳了戳對方的胸口,“你有選擇,如果你選擇另一條路,八小時之内,我從房間出來之前,你可以離開。”
天可憐見,他還對格蘭菲迪眨了眨眼,“啊對了,這事别告訴琴酒,他讓我把你留下來來着。”
格蘭菲迪幾乎目瞪口呆。
“不是,問題不在這裡,”格蘭菲迪給蘇格蘭解釋,欲言又止,“就是說,你不怕有一天我背叛然後把情報賣給别家組織,或者沒準我是卧底,或者…”
問題就在這裡。蘇格蘭有點太信任第一次見面的他們了,在這點上甚至不像一個合格的組織成員,幾乎讓在組織底層摸爬滾打的一年多的格蘭菲迪感到不安。你抓住我的把柄了?知道我的身份了?還是已經想好怎麼利用我了?
然後他看見眼前的人噗嗤一聲笑了,“你怎麼回事,”蘇格蘭對他彎彎眼睛,“喜歡這種風味的話,以後你跟着琴酒做好了,他喜歡懷疑别人。”
格蘭菲迪呼吸一滞。完蛋了。他想。冷靜啊萩原研二,你在進入組織之前就防備過這一幕的,組織成員的Honey Trap,别就這樣被迷惑了啊!
另一邊,躲在門後偷聽的萊伊心情複雜地退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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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多雨。萊伊的淺眠被雨聲吵醒時是下午三點,疲乏的精神還沒有完全恢複。他揉揉幹澀的眼睛,決定給自己搞杯咖啡喝。
開門,蘇格蘭的那間屋子沒什麼動靜,他轉頭,和在客廳裡沉思的格蘭菲迪對上了視線。格蘭菲迪對他挑眉,你怎麼出來了?
“安全屋裡有咖啡嗎?”萊伊問。
“廚房裡有咖啡機,豆在壁櫥沒磨,或者冰箱裡有速溶,但是味道像東京灣的屍體泡水。”格蘭菲迪回答他,看起來剛剛曾在這片小小空間裡仔細搜尋過同樣的東西。
于是萊伊也挑起一遍眉毛,“你沒睡?”
格蘭菲迪歎了口氣,“如你所見,”他說,注視着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機,“我在做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