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嗯……”

姜啟這人有一個很大的優點，就是被吃幹抹淨後不會計較。自從楚明修和他道過那一聲歉後，他對楚明修的态度簡直可以用放縱來形容，平常小打小鬧的揩油他要罵，真刀真槍的上，他反而一味縱容。比如現在，就算被親得氣喘籲籲，他也連一個瞪視都沒有，隻是擡着胳膊擋住自己紅透的臉，偷偷擦去嘴角的水痕：“下、下次要這麼做……請先告訴我一聲……”

“好好好，下次一定。”楚明修被他的反應給逗樂了，又碰了碰他的薄唇，才将面具還給他，從他身上起來。

姜啟偷偷往後退了兩步，正要戴上面具，突然注意到了不遠處，漆黑的夜幕中緩緩升起的一片光芒——

“開始放天燈了。”楚明修順着姜啟的目光看過去，解釋道。他的語氣平淡，心跳卻慢慢的加了速……這幅景象他從小到大看過許多次，然而和特殊的人在一起看，隻是第二次。

盞盞天燈飄向夜空，此刻的天上和江水中，各有了一道銀河。它是溫暖的、由燭火構成的，人間的銀河。

就連姜啟這種對浪漫不感冒的性子，都不由得仰起了腦袋，目光跟随着那一片絢爛，看它們越升越高，最終化為點點星光。

“真美啊……”他在恍惚中想到，“我以前也看過如此盛景嗎？竟會感到如此的懷念……”

“掌燈人，看這兒。”

姜啟再次回神低下頭，就看到楚明修不知道又從哪裡掏出來了一盞沒點亮的天燈，興許是早有預謀，提前藏在此處的吧。

“天燈我也準備了一盞，隻是匆忙間忘記帶蠟燭了……”他邊說着，眼神邊不斷往掌燈人的腰間瞟，“不如用你的磷燭試試？”

姜啟不知道他是故意忘帶還是不小心的，反正他都不會同意，立馬警惕地護住了腰間挂着的燈籠，道：“不行！此磷燭乃是鬼燭台特制的，在下就剩燈籠裡這一支了，若是用完了，以後還怎麼執行公務？”

“再者，用磷燭點天燈也不太妥當吧？磷火可是藍色的，萬一引起民衆恐慌怎麼辦？”

“好好，不用不用，我現在去買一個蠟燭便是了。”楚明修連忙笑着哄他，“看給你急的，這是你第三個小情人嗎？”

楚明修很快買回來了一根蠟燭，姜啟用火鐮給它點着，裝進天燈裡，不多時，天燈便鼓脹起來，緩緩升上天空，加入了已經挂了滿天的璀璨之中。

楚明修少見地沉寂下來，靜靜地注視着那盞燈，直到它混入天燈群中，再也分辨不出來了，才移開視線，順勢往身旁一瞟，恰好與姜啟偷看自己的目光撞上，頓時勾唇一笑：“怎麼了？看燈還是看我呢？”

被抓包的掌燈人尴尬地搓搓手，視線四處亂轉，但最終還是轉了回來，與他對視，問道：“譽之你不許願嗎？”

對方面色微愣，然後很自然地答道：“我已經許好了啊。”

“是什麼心願？”

那人很不道德地對他神秘一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不告訴你。”

“……”姜啟沉默了一瞬，想裝出一副自己毫不在意的模樣，但是沒成功，在黑紗下偷偷撇了撇嘴，扭過頭去看河燈了：“哦。”

楚明修在他背後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苦笑，暫時不打算去哄他，他得先哄哄自己……讓這顆滾燙的心沉澱下來……

他的心願很簡單，卻也很複雜，而且難以與人細說，尤其是對姜啟。

“我隻是想忘掉一個人，再愛上一個人而已……”

“别怪我小氣，等我實現了這個願望，再将它講與你聽吧，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