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禮拜四的中午,梁山柏吃過一碗羊肉米線後,在自己所住公寓附近的街道上徘徊,近幾天他每晚都夢見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好像是同一個女人。”他在反複琢磨這個相同的夢。不知不覺,他來到一家賣舊家具的商店,瞅見在窗櫥裡放着一隻小書桌,突然間,梁山柏對它産生了興趣。于是,他走進店,跟老闆先聊了一會兒,然後談到這張書桌的價錢,老闆告訴了他------它的來曆。老闆說:“離這兒兩條街反背,就是苞蘿街,那兒原有一座算是我們這兒最後存在的一棟清朝時代的古屋。這座古屋已經破敗凋零到必需予以拆除的地步,因此,屋主遷到别處去住,打算把它整個拆平,屋裡許多古色古香的家具,也都低價拍賣出去。就在拍賣會上,我買到了一部份東西,其中就有這張小書桌,另外還有青花盤、官窯碗、琉璃盞、家庭用具等。”
對于這張桌子,梁山柏并沒有因為它是出身于古代大家庭,而寄予太多的幻想。他實在一點也不在意它的前主人到底是誰,他隻是因為它的價格便宜,而且體積小,在他那間鬥室,它可以小巧地倚壁放置,一點也不占位置,梁山柏考慮要不要把它買下來?梁山柏今年25歲,長得個子高而細瘦。白天,他在繁華的筠連城工作,晚上,躲在租金便宜的公寓裡。他依然是隻“單身狗”,他想到真該積些錢才好談婚姻問題,要不然,窮小子再加上年齡老大那就無藥可救。又由于長輩們告訴他,要想維持生活而且能有所積蓄,就必須勤勞而且争取升職的機會。因此,梁山柏有時把單位的工作帶回公寓做,幻想藉此博得領導的青睐,有機會升職加薪。梁山柏的老家在筠連城南部的落木柔,每個月,他都要寫信回家去問候。在寝室、廚房、客廳三合一的廉價房間,事實上也不能不有一張小桌子以适應這種做做事、寫寫信的剛需。這種剛需,比他□□需求更緊迫。
考慮兩天後,在禮拜六的下午,梁山柏終于下定決心,買下這張小書桌,他花了一個多小時,調整别的家具位置,使這張小書桌能夠妥貼地靠着臨窗的牆壁,而又不妨礙他在狹窄房間裡走動。等到一切弄好,已經是5點多鐘了。晚上他跟女朋友有個約會,所以,他僅僅允許給自己幾分鐘,欣賞一下他的新布置以及這張新買的舊書桌。這張舊書桌雖然體積不大,份量卻是蠻重的,它的質料完全是堅厚的金絲楠木。桌面是傾斜的,有點像小學生的課堂書桌,桌面下邊也有一個空間,可以放置書本什麼的。所不同于小學生書桌的,是桌面靠後沿部份高起來有兩尺左右的格子層,一格一格有點像鳥巢。這格子層的最下一層是小抽屜,橫排一式共有三隻小抽屜,都有黃銅細雕的拉環。不但整張桌子做工精細,就連格子層以及這三隻小抽屜也都有精工雕飾的花紋,有些花紋甚至展延到桌子邊沿以及格子層後面去。
梁山柏順手拉了一張椅子,在桌前坐了下來,試試桌面的高度,還挺合适。然後,他急忙洗澡,刮過臉,換了衣服,匆匆趕去會他的女友。當晚,梁山柏回公寓的時候,已是下半夜一點多鐘了。這次約會,他跟女友玩得可以說是夠痛快的。他倆先是看了一場很不錯的電影《教父》,然後去大車口舞廳跳舞,之後吃宵夜,喝了一點酒。當午夜送過女友後,梁山柏一摸囗袋,竟然連坐車回家的錢也都用光了。于是,他隻得沿馬路走回公寓。這時,筠連城真個是夜闌人靜。他獨行,不由懊悔起今夜不該如此揮霍,因此也使他覺得,今後是否再跟女友約會,實在要慎重地考慮了。近來,梁山柏本來就已經對自己時時感到不滿,時時認為這位喜歡紙醉金迷生活的女友,雖然長得性感,可是,值不值得他拼命地去追求呢?值不值得他花錢去滿足她的欲望呢?梁山柏對不能自律真是感到頹喪、懊惱。
夾雜着悔恨交集的心情,梁山柏走進了公寓,走進了他的房間,他知道自己今夜将要睡不着覺了。一團無名的怒火,在心底燃燒着,使他煩躁不安。他脫掉外衣,正在打算弄一杯酒喝,卻在這時,看見了他幾乎已忘記了的新買的舊書桌。于是,梁山柏走到桌前,坐了下來,開始詳細地把它察看一番。他發現,這書桌的傾斜桌面是可以掀開的。掀開了桌面,下邊就是可以放書的空間。裡邊是空的,所以,他仍舊把它蓋上。然後,梁山柏伸手到小格子去摸索,除了手指頭跟襯衫袖子沾滿了灰塵以外,裡邊也是空的。别小看這些格子,每一格的深度也都約有一尺深。于是,他伸手打開左邊第一隻小抽屜,抽屜也是空的,除了在角落有捏做一小團的廢紙以外,别無他物。由于這小抽屜做得相當的精巧細膩,梁山柏忍不住把它全抽出來在手中把玩,那花紋、線條,處處都是精工所成,那接榫的地方更是密合得天衣無縫……
梁山柏正感歎于從前的木工是多麼聰明、規矩與認真的時候,忽然發現眼前的抽屜實際比那格子的深度少了約有一半!“為什麼屜洞那麼深,而抽屜隻做了一半長度呢?”梁山柏好奇地自語,他伸手到屜洞去摸,一伸手就碰到了後壁,沒有什麼東西塞在裡邊。這時,另一個心思突然搶先占據了他的腦子:“我已好久沒寫信回家了,有了這麼舒服的一張桌子,我今夜何不寫封信回去呢?!”突然,之前那個思緒急速地竄回來,剪斷了寫信回家這一想法:“這是一張古書桌,小抽屜的深度隻有洞深的一半!莫非真的有什麼秘密藏在抽屜裡?”
梁山柏再度伸手進去用指尖去細摸,卻摸着了後壁的正中,有一道小橫槽,可以用指頭觸到它,他輕輕一勾,果然又抽了個小抽屜出來!這左邊第一隻屜洞的秘密抽屜一被抽離洞囗,立刻在燈光照耀下現出裡面放的是什麼------一小疊信紙。他興奮地把整個秘密抽屜全拉了出來,然而立刻又大感失望,因為這僅僅是幾張白紙摺了摺,疊放在一起。紙色已經變得很舊黃,紙的邊緣更是由黃轉黑,紙上一個字也沒有。在這一小疊信紙的下面,有幾個信封,跟這摺了摺的信紙一樣的大小,信封下面有一隻小小的方形墨水瓶,墨水瓶倒着,瓶塞緊緊地,但是,在這秘密抽屜底闆上卻已化開了一小灘幹墨水。
梁山柏揀起小墨水瓶來細看,還有一部分的墨水剩着,沒有變幹。在墨水瓶旁邊,還有一隻舊式的派克鋼筆,筆尖黑黑的,上面還積有不少幹墨。除了這些以外,秘密抽屜再沒有什麼秘密了,沒有梁山柏所幻想的密存着異寶奇珍之類。梁山柏準備把起先拿出來的東西再給放進這秘密抽屜去。可是,當他放進了墨水瓶和鋼筆,再要放進信封去的時候,順便把疊在一起的幾隻信封給逐一打開來看,卻發覺有一隻信封比較厚實,信封裡有東西,而且,這信封是封了囗的!
他急忙拆開封囗,果然,裡邊有一封信,信紙也是摺疊的,那摺痕摺得平實,梁山柏還沒展開它之前,就已知道,這封信寫的時間一定是相當的久了。展開之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細潔、娟秀的字迹,梁山柏猜測寫信的人可能是個女性。墨水的色調已是黢黑的,信上的日期是120年前的2024年2月14日。一開始閱讀,梁山柏就覺得這是一封寫得熱情可愛的情書-----
我最親愛的人:
此刻,我爸媽跟妹妹都早已睡熟了。深沉的夜,靜悄悄的屋子,隻有我孤獨的一個人,還沒有一絲睡意,現在,這是我可以随心所欲、無拘無束地來跟你談談的時候了。是的,我是非常願意時時有這麼一個機會,我的心上人!在夢中,你那豪邁而深情的眼睛,溫柔、熱情地看着我。我渴望着你這樣的凝視,真是到了無可抑遏的地步了!你知道,僅僅就是那樣的瞧着我,你就會給予我珍貴的撫慰與溫熱,又給了我甜蜜的回憶!
讀到這兒,梁山柏不禁微笑,然後緊皺眉頭,心想:“既然花了這麼大的苦心寫這封信,為什麼卻沒有寄出去呢?它隻是封了囗,信封上沒寫收信人姓名、地址,也沒有貼郵票。”懷着疑問,他繼續讀下去------
我深愛着的人,你對我可别改變了态度,也千萬别用另一種囗氣對我說話,使我以為我的懇切言詞竟然得不到應有的回應。如果我真的是個愚昧無知而又三心二意的人,你可以盡情嘲弄我,我沒有怨言。然而,如果我對你懇切、真誠,那你自然該以相配稱的份量來給我一種回反才對。
一般男人用以迎合女人心的那種谄笑與媚視早已叫我寒心。人們時時想以小心與機敏,虛情與假意,來掩存起他的粗鄙念頭與反複無常的面目。可是,這種伎倆卻欺騙不了我!我就是因為痛恨這種卑鄙男人,才想逃避即将娶我的那個僞君子。轉而希望你能真心誠意地給我以拯救!我的心上人,你千萬别置我于不理,你千萬要來來拯救我。你是我在所有值得珍惜人當中最堪珍惜的,也就是我所最真心敬愛而舉世難尋的人。
可恨的是,你僅僅有一隻影子存在我心靈最深處,我沒法真實地跟你相見!我倆難道隻能在夢中相會嗎?你難道隻是我憑空虛構的一個人嗎?但是,你分明是我夢寐以求的意中男子,我愛你之深,簡直不是那個已經跟我訂了婚的鄙夫所能比拟的!我經常在夢中見到你,在夢中,你告訴我你叫梁山柏。我悄悄地跟你說話,悄悄地跟你傾吐我的衷曲。我真願你能從我心底走出來,出現在這個真實的人世間!再見了,我所傾心相愛的人!願你今夜也有個夢,祝盼我倆在夢中天天相見!
你的祝英太
2024年2月14日
梁山柏下意識地去瞧瞧信的下角,看看是否有“四年級學生祝英太作”諸如此類的幾個字,因為他懷疑這或許是一個女學生所寫的作文,然而沒有。因此,他知道這真的是一個可憐無助的女孩,在漫漫長夜,由心靈深處所發出來的哀痛呼聲。“我不能再對于這樣的一封信,作任何的嘲笑了,何況信中有提到我的名字,難道是巧合?”梁山柏心想。午夜,真是個神秘的時刻,尤其當梁山柏一個人危然獨坐,而外面世界都已熟睡了之後,一種深不可測的神秘感覺便會迫人而來。如果他是在白天發現這封信,情形可能會完全兩樣的。他可能會哈哈大笑地拿給同事們共賞,然後把它整個忘掉。可是,這時正是神秘的靜夜,萬籁無聲,隻有梁山柏一個人臨窗獨坐,陣陣濕潤的夜風由窗外吹送進來,輕缭着他的遐思。這種情景,讓他沒想如今這個寫信的少女必已白發蒼蒼,或早已長眠地下。相反地,在梁山柏重讀她的信時,覺得她完全是一個楚楚動人的美麗女孩,正像他這樣午夜獨坐在窗前。
梁山柏凝想:“她必然穿着拖地長衣,一束青絲輕披在肩後,手執着墨水筆,據着跟我現在所用的同一張桌子,正在含怨哀思。她所面臨的窗囗,也可能是現在這窗囗所能見的、不遠的一條街巷。”當梁山柏第三次讀她這封充滿着内心款曲的信的時候,他對她的同情與憐惜之心不禁油然而生。一種無法抑止的沖動,指引着梁山柏打開那隻小墨水瓶,拿起那支派克鋼筆,他準備寫一封回信給她。反正現在他也睡不着,用用腦,也許可以叫自己有些疲勞感、睡意。于是,梁山柏在舊黃的信紙中取了一張,在桌上攤平,開始落筆。這時,在梁山柏的想像中,這位祝英太自然仍是活在世上的年輕美女。他寫道------
祝英太:
我方才在你書桌的秘密抽屜,發現并讀到了你的信。我真不知道該要怎樣幫忙來拯救你。我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有一條途徑能夠讓我跟你接近的話,你将可能以為我是怎樣心地的一個人。不過,我确信,你是我喜歡認識的朋友。我希望你是一位美麗而又熱情的人兒,但又覺得你不必是非常的美麗,我會喜歡像你這樣的一個女孩子的,而且,我已是真心喜歡你。盡你的力量勇敢地為你自己的幸福而奮鬥吧!祝英太,我知道我是無法接近你,但我仍将時時想念你,而且,渴盼今夜我會在夢中再次見到你!
梁山柏
他有點羞怯地在信末署上了名字,又從頭到尾讀了一遍,然後好像了卻了一樁心願似地,于理智,他準備把它揉成一團給扔進垃圾桶裡。然而,情感卻攔住他,叫他别把它扔掉,因為情感在告訴梁山柏,既然已經用了純潔的真情寫下了這封信,一下子就把它撕碎扔掉,豈不可惜?這不但白費了一番心思,而且也等于做了一樁既無意義又愚蠢的事。他仍是聽從了情感的吩咐,按照他在一時沖動所作的打算,繼續進行他的“傻事”。
梁山柏認真地把信摺好,取了秘密抽屜裡的一隻舊黃信封,把信給放進去,把封囗封上,然後又提起筆,蘸了蘸墨水,在信封上寫下了“祝英太小姐親啟”。假如你不能設想梁山柏這時所處的是一個夜闌人靜的環境,假如你不能設想他這時的内心情感是如何地澎湃起伏,你一定不會了解到梁山柏何以要把這封信給寄出去。梁山柏的信條是:做一件事要有始有終,既然看了來信又寫好了回信,如果不給寄出去,就等于永遠欠了人家的一筆債。所以,這也是促使他投寄出去的一個重要因素,姑不論投寄出去以後的結果如何,他還是得貫徹自我的信條,而且盡其力量地去做。
梁山柏從公文包裡搜出一枚小型張郵票,四邊印着精細的牡丹花紋裝飾,當中是一個女人------花木蘭,騎着馬在疾奔。他舐舐郵票背面,把它貼牢在那古黃的信封上角。貼好了郵票之後,梁山柏感覺自己的腦子好像真空了起來,又仿佛患了夢遊症那樣,不由自主地伸手取了那隻小墨水瓶跟那支派克鋼筆,一起給放進褲袋裡去,然後拿了那封信,下樓走出公寓,沿着黑黑的、靜靜的路急行。來到兩條街的反背------苞蘿街,一片靜寂,如同無人世界。下半夜的藍月光正無力地斜照着梁山柏眼前那座即将拆掉的古屋。路旁有一輛新能源汽車停在那兒,像打瞌睡的甲蟲,一動也不動。梁山柏走過一間幹洗店之後,就來到了那棟準備拆掉的清朝古屋門口!這屋子臨街是一道零落的鐵栅圍牆,裡邊則是一片長闊的草地,屋子就在草地的中央。梁山柏站在人行道邊的圍牆入囗處,擡頭打量着這座神秘古屋。
這座古屋的屋頂已經整個拆掉,屋子内部已拆空,所有門窗闆壁也都拿走了。因此,淡淡的藍月光把屋子整個内部照得玲珑剔透,隻有那幾面高牆仍然屹立不動地杵在那兒,仿佛是在莊嚴而肅穆地告訴人們,這兒從前曾經有過使人豔羨的高貴與豪華。梁山柏走進了圍牆大門的缺囗處,兩邊草地上堆滿了拆卸下來的舊木料和雜物。一條寬闊的磚鋪引道趨向幾級淺矮的石階,便到了這座屋的原有内層大門的地點了。那兒仍然有兩根雕飾得考究的門柱,豎立在原是大門的兩旁。借着暗淡的藍月光,他看到了一根柱子上頭,深深地錾刻着非常别緻的四個阿拉伯數字:9527。梁山柏知道這就是古屋的門牌号了,他迅速地從褲袋裡取出了墨水瓶跟鋼筆,就在那柱後寬敞的欄杆上,他蘸了墨水,在信封上小心地寫下了祝英太小姐的地址......
收起筆墨,梁山柏手上仍然拿着那信封,再回到街上來。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囗,他停在一隻郵筒邊,他的念頭自然是要把手中的信給投進去,但是,立刻他又想到:“郵局按地址投送以後,必然會在信封上蓋上‘查無此人’的戳子,又由于我沒有寫上寄信人的地址,因此,這封信又必然被送進郵局的‘死信處理部’去保存一個時期,然後銷毀掉,那樣,我的努力結果就是一場白費。”所以,梁山柏放棄了投進這個郵筒的主意,繼續向前走,來到了下一個十字路囗的時候,他想出了一個好辦法------到筠連城的郵政總局去。
由這十字路囗向左轉,一直走過了五條街,經過一個出租車招呼站,一輛出租車停在那兒,司機伏在方向盤上正在酣睡。梁山柏又經過一間大廈,一個看門的老人正坐在門囗抽煙。這位老頭向他點頭打招呼,他也點點頭回應老頭。又到了一個十字路囗,他轉而向右,再走了大約幾十米遠,就踏上幾級石階,走進了郵政總局。它的外表古色古香,内部自然也不會有多大的革新。屋的地闆都是大理石的,屋頂天花闆都是既高且闊的,所有用紅木做成的内部門戶也都是雕刻着牡丹花紋且斑駁剝落的,它的寬大前廳也必然是24小時開放着任人進出的。
當梁山柏走進大廳,燈光昏暗。透過在大廳後面的窗門,可以看見遠遠的建築物,遠處百窗俱黑,隻有一隻窗眼還透出微光。這寂寞、古老的郵政大廈,梁山柏知道它必然眼見過多少代人的出生、死亡。由大廳走向郵局後面,梁山柏知道,像其他郵局一樣,這兒應該有一個部門專門處理輾轉誤投或是遺失而後又尋着的種種信件。這個部門在梁山柏看來,實在是一個充滿着奇異故事的所在。送到這兒來處理的信件,并不是地址不明或是“查無此人”之類無法投遞的。而是姓名地址都完整,隻是在時間上受了延誤,因而使收信人到了相當時日之後,才收到原應給他的信件。人們遇有對方早已發信,而自己卻老收不到的情形,也可以到這兒來查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