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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 放牛娃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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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2月22日,農曆正月初四,禮拜三,台灣義勇隊在浙江金華酒坊巷18号成立,同天,一個男娃出生在離筠連縣城約8裡遠的偏僻山村------落躍坪的一個農戶家庭,筠連縣城是中國西南邊城。父母給孩子取名叫黎建新,他生在舊社會,長在紅旗下。解放前,家境貧寒,生活清苦,祖父母、父母以務農維持生計,雖勤耕苦做,但入不敷出,住的仍舊是茅草房。黎建新從小和大人們過着食不飽腹、衣不暖身的艱苦生活。他少年時的衣食住行非常簡樸,睡覺蓋的是麻渣鋪蓋,穿的是麻布衣褲,吃的是包谷、麥子、紅苕等雜糧。每年春、夏青黃不接時還要吃米糠、麥麸、蔬菜等,總之,想辦法填肚充饑。黎建新懂事早,六七歲時知道家窮不能讀書,就為父母分憂,外出他鄉替人料理家務、放牛,以獲碗飯吃,為家裡減輕負擔。

他在青、少年時,無論是務農幹活,還是讀書,不管寒冬與酷暑,行走靠赤腳,好些時候腳上開了“冰口”,凍瘡灌膿,導緻步履艱難,又無錢醫治,隻有忍痛度日。黎建新打小就聽放牛的老人們講保爾.柯察金的故事,每當感到痛苦難熬,他就對自己說:“我經受了冰雪、炎熱的磨煉,我要像保爾.柯察金一樣.....”

黎建新從小就體貼父母,為父母分擔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勞動,如推磨、放牛、擔水、割豬草和牛草,做飯等,他都盡力而為,還要同父親一起到離家十多裡遠的老鷹岩挑煤回家用。當遇到天幹缺水時,黎建新又要去離家三四裡遠的何家井、涼水井挑水回家吃用。

黎建新7歲那年,春分,晴空萬裡,陽光明媚。吃完早飯後,他牽着一頭水牛,來到後山的草地上。那裡綠草如茵,空氣清鮮,黎建新總想高歌一曲。他把牛牽到一塊茂盛的草地上,牛津津有味地吃起來,他就安靜地看着它吃。它吃草的時候,無憂無慮,伸出長長的舌頭靈活地把草卷進去,慢吞吞地嚼着。它一邊嚼,一邊有節奏地甩動尾巴。看着,看着,黎建新的嘴巴也跟着動起來,上牙和下牙不停地交錯着。

看了一會兒,他覺得累了,就想躺在草地上休息。可是轉念一想:“不行,萬一我睡着了,牛走丢了,怎麼辦?父親知道了,肯定會給我來頓‘楠竹筍炒腿肌肉’。”他看了地上的牛繩一眼,腦子靈機一動。“有辦法了!我可以把牛繩捆在自己身上,牛一走,我不就知道了?!”想到這兒,黎建新立刻把牛繩拴在自己身上。

暖和的陽光照在身上,舒服極了。不知過了多久,黎建新隐隐約約感覺到自己正在移動,他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唉呀,不好!我怎麼到小河邊了。”他大叫道,吓壞了,他一個機靈翻過身來,發現一位老人正拉住水牛。黎建新立刻爬了起來,老人看着他說:“你這個小屁孩,竟敢把牛繩捆在自己腰上。要不是我,你早就掉河裡了。”黎建新一邊彎腰,一邊說:“老爺爺,謝謝您了,那您能還我牛嗎?”他應了一句“好”,把牛繩放在黎建新手上,轉身就離開了。一會,父親尋來。他發現兒子低着頭、滿臉的不高興,就問:“怎麼了?”黎建新不敢說,父親再次問他怎麼了,他隻好把事情告訴了父親。父親聽後,狠狠地罵了他一頓,最後,說了句:“趕緊回家。”把繩子捆在身上放牛的事,他再也不會做了。

在黎建新8歲那年的夏天,爸爸拉着他一起去山上放牛。上了山坡後,爸爸把牛交給他,讓兒子自己去放,黎建新興奮地拿着牛鞭,牽着牛到處走,時不時地回頭望望牛。但奇怪的是牛總是盯着他,他心想:“也許它不喜歡我這個小主人吧。”“小心!”爸爸突然喊道。“什麼?”黎建新滿臉疑惑,一扭頭,隻見牛向他沖來,他吓呆了,站住一動也不動,幸虧爸爸始終跟着他、離他近,一下把他抱到一邊去。驚魂未定的黎建新不知牛為什麼會這樣對他,爸爸告訴兒子:“因為你拉着牛東跑西跑,不讓牛好好地吃,牛非常生氣,所以才撞你。”

黎建新牽着牛,跟着爸爸來到一片草地上。在陽光下,綠油油的草地閃閃發光,牛看見了,高興地一邊“哞哞”叫着,一邊朝那片草地飛快地跑去。黎建新和爸爸也加快了腳步跟着它跑。他們追上了牛,爸爸馬上取出一根木棍,把它插在土裡,再把牛鼻子上的那根繩綁在棍子上......

讀小學後的一個暑假,黎建新獨自把水牛牽到山上随便讓它吃草,剛好有個大人也來放牛,他的母牛和黎建新的水牛鬥起來了,母牛用角去撞黎建新的水牛,水牛也不甘示弱,用角來迎接它的攻擊,它們撞在一起,難分上下。它們的眼睛鼓得像氣球,黎建新輕輕用棍子打它們,它們不理他,黎建新氣極了,狠狠地給了它們兩棍,它倆的戰争才到此結束......

在那個年頭,每家每戶要掙工分。一早,黎建新從大人手中接過牛繩子,拉着一走“踢踏踢踏”沉聲作響的老水牛,聞着它身上散發出的牛騷味,牛滿身都是蠅蚊叮咬。黎建新看它用舌頭舔吃的貪婪樣子,很是惬意,但他怕它那一對大角和打着蚊子搖來擺去的尾巴。不是農活很忙的季節,爸爸會跟在兒子和牛的後面,用他當作寶貝一樣的煙杆吸着他離不得的旱煙,走得極慢,黎建新爸爸的腿因當年拉壯丁的時候躲藏在岩崖上,不幸摔下來,一到變天就會疼。所以,他總是走在黎建新和牛的後面。那時候,不到12歲的黎建新因個子小,一手拿着作業本或翌日要背的書,一手牽着牛繩子,心想着當天老師布置的功課,就走得特别快,因此許多時候,那條粗長污黑的髒牛繩總是被他高高地舉過頭頂背在腦後。逢此,爸爸就叫他走慢些,他說這樣牛也會很累的,而爸爸也總是跟不上來。

等到牽着老水牛喝完水再到了有草吃的山坡上,黎建新就可以将放牛的任務暫時交給爸爸,然後抓緊完成作業。作業有時多有時少,摘些桐子葉或荷葉,往田梗或者山坡那麼一鋪,就成了他寫字的“書桌”了。有爸爸牽牛的時候,他就可以心安地完成自己的作業,而不會擔心牛會吃了别人的莊稼而受人埋怨。如果活忙了,爸爸不在的時候,黎建新則要不斷地将牛和“書桌”挪窩,以完成大人和老師交給他的任務和作業。

童年時的黎建新喜歡唱歌,在學校也當過班上的文體委員。放着牛看它吃草的時候,有時他也會唱歌。他是唱給牛兒和自己聽的,當然也有在附近地裡忙活的人們。當年所唱的歌也不隻是清一色的“東方紅,太陽升……”,有的是在放牛時候高他一輩的叔叔們唱的苗嶺飛歌等。從小,黎建新的嗓子清亮而脆嫩,總是撩得牛兒不時地邊嚼着草兒,邊擡頭來看他,地裡的人們也逗着讓他再唱一首。黎建新小時害羞,在人前表演總顯得有些怯怕。僅有一隻耳朵的生産隊長常與大人們鼓勵黎建新唱個歌就給支鉛筆,在這點誘惑的驅使下,他便亮出自己的甜美歌聲來。拿了隊長獎賞的鉛筆,他翌日就到學校在同學間去炫耀......

在黎建新的記憶中,老水牛性情比較溫和,很少使性子。但有一次,它碰上了另一頭别人家的公牛,一下子就紅了眼,黎建新拼命拉也拉不住它,老水牛掙脫黎建新手上的繩子與這頭公牛抵角地打在一處,從山上打到山下,黎建新吓得大哭,飛跑着去喊正在隊裡出工的父母。一聽說兩頭牛在打架,生産隊裡的人都來了,有點火把想把它們燒開的,有用粗繩子套住牛的後腿往後倒拉的。可是這兩頭牛已經邊打邊滾到山溝裡去了,狹窄的溝體将黎建新家的牛仰面朝天擠在一處動彈不得,另一頭牛因為滾下去時剛好卡在溝上方,被大家救起,強行拉走了。黎建新的母親大哭起來,擔心老水牛這樣會死掉。她邊哭邊去用手刨溝邊的土,父親一看情勢危急,趕緊拉走了母親,并與衆人找來粗木杠子,将牛慢慢弄起。筋疲力盡的水牛脫離了危險,它躺在山坡上喘着粗氣,滿眼含淚。黎建新在大人們營救水牛的過程中驚慌失措,渾身發抖,躲在一棵酸棗樹下不敢靠前,過了一個多小時,獸醫也被人請來了,看了看牛說沒有大事,水牛也慢慢掙紮着站起來在溝邊喝了點水後,被父親小心地牽着回家。而黎建新在那晚回到家後又大哭了一場。時隔幾十年後,黎建新看到牛打架時,仍會讓他眼前疊現兒時那些清晰的畫面,記憶猶新。兒時,黎建新逐漸明白了:不論做什麼事情都不能心急,不能放棄,要對自己有信心,一點點慢慢來,沒有什麼克服不了的困難,他堅信,辦法總比困難多!一步步踏踏實實走下去,放牛娃的春天遲早會來,明天會更好!

幾十年後,黎建新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挑水的情形。晚風呼呼地吹着,月亮像和他捉迷藏,時隐時現,他和爸爸肩上挑着兩端挂着水桶的扁擔去深山挑水,他忐忑不安地跟着爸爸來到一條曲折的山林小路旁,黎建新撿起一根竹棒,踏上了這條陰森而恐怖的小路。四周樹木林立,雜草叢生,不時傳來幾聲蟲鳴和貓頭鷹的叫聲,讓黎建新心驚肉跳!他拿着竹棒左敲敲,右打打,好讓隐藏的“牛鬼蛇神”都無處藏身。這時,一陣微風吹過,腳下的落葉“沙沙”作響,黎建新吓得面如土色,感覺好像有一條蛇朝自己爬來,他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爸爸聽到兒子的尖叫,笑道:“黎建新,這有什麼好怕的。”隻見他大踏步地向前走去,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邊走邊大笑,笑聲在山林裡回蕩,此刻,黎建新感覺脊背發涼!一會,他也學着爸爸大踏步地走了起來,但每走一步都覺得有蛇和妖魔鬼怪在身後作怪。他不時地想回頭看看,時不時發出尖叫,渾身起雞皮疙瘩。終于,他們來到了井旁邊。說是井,其實就是一個水坑。這時,月亮突然破雲跳出,明亮起來,清澈的山泉水在月華的照耀下閃閃發光,泛出陣陣漣漪......

10歲以後,黎建新就能協同父親常年“戰鬥”在貧瘠的山坡上,勤勞耕耘,如犁地、打麥、薅草、播種等農活,他都能幹。歲月日以繼夜地伴随着黎建新的成長而去。他在讀小學、中學的課餘時間,也幹着山地農活,他幹活很賣力,亦同其他主勞社員一樣,一天能評上10分的最高分!特别是那大戰“紅五月”期間的事,更使黎建新難忘。不怕酷暑高溫,頭頂驕陽,腳踩燙土,身穿内褲,肩披腰圍,臉朝黃土背朝天地“戰鬥”在打麥場、包谷地,還有養蠶房等處,他天天忙忙碌碌,累得汗流浃背、腰酸腿疼。幾十年後,他回想起來,曆曆在目,印象深刻難忘,甚至還有些激動。

每家每戶都要在自己的地頭,把成熟的麥子薅掉一片,整理平坦後,撒上陳舊的麥糠,用碌碡軋實,作為打麥場。接下來就是用磨好的鐮刀,全家人一齊上陣,到麥地裡去割麥子。黎建新常是每天太陽升起就要出工,趁着早上涼快的時候,到地裡去割上一會兒。回家吃過早飯後,再到地裡大幹一番。午飯後,一直會在地裡幹到天快黑的時候,才能回家。割麥子是一件異常辛苦的活。

頭上有烈日在考曬,地上的熱風在蒸騰,金色的麥浪在太陽下炫目耀眼。在這樣的環境下,不用勞動就會大汗淋漓,更何況人要彎着腰,左手攬抓着麥稈,右手用鐮刀,一刀一刀地去割。割麥前要事先選一把長且柔軟的麥子,一分為二,用穗頭的那一端相互交纏,擰成一個結,叫做打腰子。将割下的麥子,一把一把地放到腰子上,達到一定數量時,再捆紮結實,這才成就了一個麥個子。6歲的黎建新第一次下地,鐮刀好像不聽他的話一樣,割好幾下才能割下來,父母一會的功夫已經快要割到另一邊了,而黎建新割的不是東倒西歪,就是長短不一,弄得亂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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