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籠罩到門口。
楚良悄無聲息地走近周卿雲,舉起手裡铮亮的剪刀。
他興奮到微微顫抖,以至于無法掩蓋呼吸,隻要他一刀捅進去就能結束這場噩夢。
他已經好幾年沒辦法正常入睡。
每次夜晚降臨,他都會夢見那把剪刀在身上慢慢滑動,胡亂剪開校服布料,偶爾不小心劃傷皮膚,便會留下細微的血痕。
那一道道視線落在他的軀體上面,發出一聲聲嘲諷唾罵,然後把他如同死魚般扔進漆黑的倉庫裡,鎖在暗無天日的深淵。
他最恨的就是周卿雲。
而罪魁禍首正被他綁在床柱邊,看見他手中的剪刀,繼而耷拉着狐狸眼,連帶着那顆紅痣也低垂下來。
“你怕了?”楚良嗓音沙啞,蒼白木讷的面孔洩露出一絲癫狂。
他漸漸陷入某種回憶裡面,眼眸裡盛滿仇恨,舉起剪刀,要剪斷她的脖頸。
周卿雲低着頭,兩側散亂的發絲貼着臉,臉龐隐藏在陰影裡,看不清楚表情。
剪刀刃距離脖頸越來越近,刃尖閃着點點刺骨寒光,鋒刃終于觸碰到滑膩的肌膚。
“我就是在這裡處理那個家夥的。”他饒有興趣地分享故事,“我割開他的喉嚨,血就像噴泉那樣湧出來,空氣裡充滿血鏽味,他哭着求我放過他。你猜我放過他嗎?”
他似乎意有所指。
然而周卿雲始終低着頭,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
楚良幾乎以為她已經睡着了。
他皺起眉,眼裡泛起不悅和焦躁,仿佛是他在讨好周卿雲,敬職敬責地替她講解操作方法。
“現在輪到你了。”
男人眼眸裡閃過極端的陰鸷,靜靜等待着她的絕望,期待着她的求饒。
但是周卿雲依舊維持着剛才的姿勢,這讓楚良感覺自己活像個跳梁小醜。
楚良徹底被她激怒。
他拖拽住周卿雲的胳膊,用剪刀刃迫使她擡起頭,終于看清楚她眼底的神色。
她渾身發抖,仰起稚氣未脫的臉龐,滿眼濕漉漉地望着他,格外委屈可憐。她耷拉着狐狸眼眸,怯弱地開口:“林霧,我脖子好疼啊。”
她剛剛說完忽然便啜泣起來,染濕眼尾那顆紅痣,如同融化的血滴,純潔而妖豔。
楚良愣住一會兒。
她真的瘋了嗎?
楚良不肯相信,懷疑是她騙人的小把戲。但是這樣的小把戲有什麼用呢?難道她以為這樣就可以逃脫死亡嗎?
剪刀刃再次往前壓着脖頸,劃出一道淺淺的痕迹。此刻,她是爐火裡融化的羊脂膏,流出鮮豔奪目的紅色調料。
周卿雲淚眼朦胧,眼神充滿依賴,咬着唇瓣泣不成聲:“林霧……我難受……”
如同失去反抗能力的羊羔,攤開自己柔軟的肚皮,傻乎乎地向舉着屠刀的屠夫求助,似乎那惡狠狠咬住他虎口不放的女人,隻是他的錯覺。
楚良渾身沸騰的血液驟然停滞,劇烈的興奮漸漸退散,隐隐約約感到失望,甚至還有些憤怒。
“裝瘋賣傻是沒有用的。”楚良牢牢盯着她的臉龐,企圖找出一絲可疑的破綻。
“林霧……”周卿雲竭力探出身體靠近他,眼眸裡盛滿濃烈的依賴,仿佛仰望着聖潔的神明。
她這副模樣很陌生。
楚良眯起眼睛,挪開剪刀的鋒刃,心裡依然存有試探的意味。
“我是誰?”
沙啞粗粝的聲音在昏暗房間内響起,聽不出有任何情緒。
周卿雲輕輕歪着頭。
那雙狐狸眼彎成兩片可愛月牙,鴉青色睫毛輕輕顫抖,疑惑地看着他:“你就是林霧啊!”
她毫無保留依賴的眼神,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經。楚良已經失去耐心,掐着她幹淨透亮的下颌,面無表情地審問:“林霧和你是什麼關系?”
她臉頰染上绯紅,目不轉睛地凝視着他,直白而濃烈的情緒撲面而來。她輕聲道:“你過來。”
楚良隐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望着探出脖頸的脆弱羊羔,壓抑心中湧出來的興奮,覺得她注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彎腰湊到她面前,聽不清她細弱遊絲的模糊聲音。于是将耳朵湊近那紅潤的唇瓣,頓時感到一股溫熱甜膩的氣息輕輕拂過耳畔。
她放慢語調,尾音發顫,甜膩說道:“我的傻狗。”
楚良猛地擡起頭看向她,喉結輕微抖動,默默咽了口水。
周卿雲突然低下頭,用力咬住他的脖頸,劇痛瞬間襲來。
楚良手中的剪刀應聲而落,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的牙齒緊緊嵌入他的皮膚,讓他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痛楚和興奮。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