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窈血淋淋地揭開半愈合的傷疤,将曾經懦弱無力的自我赤·裸·裸暴露于人前,與之同往的還有憤怒,或許已到了暴怒的地步。
她說得得聲淚俱下,哪怕是最絕世的戲子也未必能演出這份情感,而唯一的聽衆始終如一漠然,高高在上令人惡心。
聽衆卻又很貼心。
晏殊知道後面的她不想再講下去,于是以平靜溫和的語調将故事娓娓道來:“你抑制不住力量,确許主觀也是放任力量,毀了整個村莊,将那些混沌的黑與白,善與惡,湮滅為粉塵。”
那時候的季窈估計是想連同世界自毀。
“然後你發現了轉機,你所愛的的人存活的可能,“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大抵說得就是這種情況,殘存妖力護住了她最後一絲神魂,為地帶來一線生機。而桃妖的妖力,大部分由信仰之力凝成。”
晏殊實在是很好的叙述者,環環緊扣引人入勝。
"于是你救活了你恨的人。不,這樣不準确,應該說你将他們魂魄困在此處,授以鬼修功法,如此他們基本與常人無異,他們認為自己仍然活着,可他們的時光早已凍結在百年前,連同那份純粹的,虔誠的,信仰。”
“季雎以桃苗形勢生長,她成為了新一任桃神,庇佑村莊,而在人們眼裡一切從未改變,男耕女織,滿村桑梓。桃神非妖非人,非神非仙,誤入的修士不應覺察怪異,卻在這幾個月傳出了風聲,傳上了淩丹宗。”
季窈冷笑:“有人對村裡人圍謀不軌,自然死了。”
死了活該,季雎不動手她都要動手。
晏殊點頭表示理解。
季窈忽又生疑:“你為什麼會這麼了解暮夭村?”
話一出口她知道自己愚昧了,修士嘛,自然可以搜尋人記憶的。
哪怕是魂魄。
晏殊撩開額間碎發。
“你——”季窈不敢相信,在她的感知裡白衣人的額上,有一瓣桃夭。
那是最開始的桃神對村裡孩子的美好祝願,幸福常伴,回憶永存。
夙以沫,以沫以沫,相濡以沫;夙,罪者。
雖然這個印記妖力微薄,卻是夙以沫後十七年中唯一會保護他的。
晏殊放手,白發又遮住了印記,季窈感知中斷,她心中翻騰。
“死了。”晏殊忽然開口。
“什,什麼?“
“桃神死了,在仙妖大戰的戰場上。”晏殊看着自己的手,修長分明,瑩潤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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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聽寒八輩子沒幹過偷聽這種掉價的事。
不過嚴格意義上來講他也不算偷聽,隻是探索一下事情發生的起因經過結果。
他順着修複幻境漏洞的妖力攀附上一抹魔氣,根握魔氣沐聽寒就能知曉幻境的主人說了什麼。
很掉價。
沐聽寒崩了在腦海裡這麼吐槽的小人。
事情的發展曲折複雜,沐聽寒感覺可以寫一整本話本,他天性淡漠,竟也不覺得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