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許是連着幾夜都未曾休息好,我竟是念着經文就睡着了。”
“所以你是睡着了,醒來就聞到火油味了?”
“是……”了善略加思索後回道,“可我隻是打了個盹,了悟師兄見我睡着,立馬叫醒了我。”
提及了悟,了善又驚恐起來,“我看見了悟師兄,他臉上手上全是火,發狂似的到處翻滾掙紮,痛苦不堪。可房檐一道道塌下來,周圍全是火,我沒辦法救他,我真的沒有辦法……”說完,他眼中浸滿愧疚與絕望,整個人伏倒在地,隻聽得見顫抖的抽泣聲。
薛南星心中生疑,線索再次指向了能。昨日了覺死前撞見過他,今日了悟死前他也來了。無論他是真瘋還是假瘋,這兩條人命都與他脫不開幹系。
可見眼前的了善已然泣不成聲,她不忍再問,便轉向淩皓:“世子殿下,定是有人在利用這條詛咒作祟,還請世子派人捉拿了能,問清這咒語從何而來?”
見淩皓應下,薛南星又走到慧能跟前,問道:“慧能師傅,請問寺内的火油存放在何處?可有上鎖?”
慧能瞬間明白她的意思,經過今晨一問,他不敢再有隐瞞,一五一十回道:“火油鎖在庫房,鑰匙有兩把,一把在我這裡,另一把……”他咽了口唾沫,仿佛想到什麼可怖之事,壓低嗓音,“在了覺那裡。”
聲音雖低,可也還是被周圍幾個小僧聽見,驚呼連連:
“是了覺師兄!?”
“是啊,他向來與了悟師兄交好,莫非是想讓他陪葬?”
“你們還記得了能的詛咒嗎?水淹火焚,應驗了兩個,該不會還有下一個吧?”
……
霎時間,剛沉寂下來的氣氛又變得詭異起來。
淩皓有些心慌,攤着手問薛南星:“這些人越說越玄乎,眼下這情形該如何是好?”
“倘若輕信這怪力亂神之說,就正中了兇手下懷。世子放心,相信隻要捉到了能回來,細加審問,真相定會水落石出。”她一身凜然,言辭铿锵,叫淩皓心中安定不少。
又過了半個時辰,二人分頭聽完所有人的供詞,皆是無甚發現。
此時一名眼熟的黑甲胄小跑過來,正是方才派去捉拿瘋僧了能那個。
薛南星見他獨自一人,心中已覺不妙,卻仍是不死心,快步上前問道:“那瘋僧了能可捉到了?”
誰知那黑甲胄徑直走到淩皓跟前,倏地跪下,俯身回禀:“殿下恕罪,那瘋僧……跑了。”
“跑了?”薛南星心中一驚。
“如何跑的?”淩皓追問。
“屬下還未去到,遠遠就看見那瘋僧從柴房裡出來,他一見到屬下,拔腿就跑。屬下雖帶了人去,可不熟悉山路,黑燈瞎火的,不一會兒就跟丢了,繞了好一會兒才找着路回來。”
唯一的線索又斷了。
此時已過三更,再過兩個時辰就要天亮了,三日之約隻剩最後一日。
薛南星仰首凝望,目光穿透薄薄夜幕,隻見彎月如眉,星辰閃爍,無一絲烏雲遮蔽其輝。她心中默然,明日應又是個好天氣,也就意味着,官道暢通僅在朝夕之間。
不能再等了!
她深吸一口氣,對淩皓說:“眼下山道還封着,了能應是跑不遠,還請世子再加派人手追尋了能的蹤迹!”
說完,遂又轉身叫來梁山和了靜。
“世子殿下,了靜師傅熟悉周邊環境,草民兄長梁山知道一條野道,雖不知還能否通行,但也不妨去尋尋看。”
“好!我與他們同去。”淩皓果斷應下,隻留下三五人負責看守,其他人兵分兩路往後山方向走去。
薛南星隻顧垂頭沉思,跟着淩皓的腳後跟往前走。突然,眼前之人猝不及防地停下來,她來不及收腳,一頭撞了上去。
頭頂上冷不丁地傳來淩皓的聲音:“你跟着做什麼?”
薛南星捂着頭擡眼望去,有些發懵,不應該跟着嗎?
“你再好好盤問盤問,或者再看看屍體上的線索,我帶人去便是。”經此一夜,淩皓哪裡還懷疑薛南星,反倒是對她信服不已。
突然,一道白光在眼前閃過,薛南星下意識伸手去抓,下一刻,玉質獨有的溫潤觸感在手心散開,她緩緩低頭,隻見掌心躺着半塊玉佩。
斂眸幾瞬後,她朝淩皓深深一拜,多謝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