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雲揚的眼神，又轉移視線去看半尺，那柄劍安安靜靜，被一隻大手握住，不動搖半分。

修士的本命劍一般蘊養在丹田裡，但雲揚為求契合，已經用手拿劍九個月了，每天摩挲，擦洗，或者觀察。

這樣一柄劍，這樣一個人。

君河頓感無趣，對接下來去找掌門聊天，和仙鶴貼貼，到逍遙峰後山采靈果給雲揚等一系列計劃索然無味。

月亮正升起，天很快黑下來。

君河對系統說：“今天的工作就到這兒吧。”說完竟捏了訣飛身而去，速度很快，多次在空中調整方向，穩穩離開了。

系統尚未反應，雲揚也尚未離開。

君河什麼都沒說就走了，雲揚此時氣悶，情緒外漏，握劍的手微微傾斜，半尺的末端便劃了一個較大的弧度。

又一會，雲揚還站在那裡，但一抹光亮遠遠飄來，在黑夜裡像螢火蟲朝着雲揚追尋而來，慢慢照亮雲揚的臉，那抹光中靈氣波動劇烈，停在了雲揚身前，雲揚眉眼被打了柔光，竟顯現出幾分溫柔來，他伸手去接。

光團裡傳來君河的聲音，與平時的語調不同，此時聽起來格外沉穩：“師弟，抱歉，長夜師弟突然來信，說遇到了比較緊急的事，我得趕回去，剛剛沒來得及跟你打招呼。”

竟是君河的飛信。

雲揚也想起今天在擂台聽到的派内八卦，知道今天他的二師弟到了，已經在雲霧峰住下。

剛剛還情緒波動的雲揚此時已經平靜下來，隻是看了眼排滿渡頭的靈獸，也沒了去找師父的想法，他捏訣說了句：“沒事，替我向小師弟問好。”

一團光便也飛走了。

雲揚看了一會，穩住半尺，朝着後山走去，這個時間正好可以用來練劍。

系統在君河腦海裡破口大罵，君河到了雲霧峰，剛好收到雲揚的飛信，他面不改色地聽完，又走到獸棚看了眼還算和諧的一大一小兩隻獸，心裡暗暗規劃獸棚的面積。

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君河便走了。

在路上，君河打斷系統的發揮，隻問了一句：“你沒有屏蔽程序嗎？”

系統冷哼一聲：“你以為我是别的什麼新手統嗎？”

君河轉了轉眼球，并不說話。

一人一統沉默一路，很快就到了弟子院。

“師兄！”

程長夜竟然在門口等他，手裡還捏了朵散發着熒光的白色花朵，随着程長夜的動作，幾點黃色的花蕊透過有些透明的花瓣進入君河眼眸，藍色的花莖也泛着幽幽藍光。

花開的正盛，在夜晚看起來是極美的。

君河卻一秒鎖定了那透着淡藍色光芒的手，那手好像是透明的，能讓微弱的光逃出來。

程長夜面色柔和，但親近感并不強烈，此番景色，卻讓他精緻的眉眼弱化了些，整個人顯得一番溫潤如玉的君子氣質來。

君河腦子裡忽的湧現出白天牽程長夜手的感覺，一個實力在他之下，有求于他，隐忍蟄伏照顧于他的師弟，他甚至大病初愈，可能腦袋還不清醒。

過分一點也沒什麼吧。

程長夜尚有話沒有說完，君河便一把上前，牽住了程長夜沒有捏花的手，待确認程長夜不會逃脫後，他又伸出手摸了摸那透着藍光的手指。

其實并不透明，手心裡的光更勝。

程長夜愣了些許，慢慢吞咽了一下，才緩緩開口：“師兄，這九天祭月已有千年時光，是上好的藥材，希望師兄早日康複。”

君河鼻尖還是那花的香氣，與程長夜身上完全不同，多少讓君河有點不高興，他覺得現在的感覺遠遠沒有達到白日在天極獸上那樣舒适，他又靠近了些，腦袋就快要貼着程長夜的臉了。

君河還是沒能聞到程長夜身上那種淡淡的香味，他拉開與程長夜的距離，拿過程長夜手上的花，随手摸了個盒子裝好扔進儲物袋。

“師弟有心了。”

其實根本沒聽到是什麼東西，好像是個藥材。

君河笑着看向程長夜，又說：“師弟今晚和我一起睡吧，我有很多話要和你講。”

系統安靜如雞，好像去處理别的事情去了。

程長夜手被他牽着，胳膊也被攬着，整個人溫順地被君河掌控着，沉默了半響，看着君河的眼睛搖了搖頭：“下次再和師兄談心，今晚長夜還有很多雜物要收拾，不能與師兄一起。”

君河聽罷并不強求，隻是眼中的熱烈淡了一些，他低頭揉了揉程長夜的手，“好吧。”又說，“師弟的手真好看，觸感也好。”

說完松開了程長夜的手，滿足地拍了拍程長夜的胳膊，說：“師弟早些歇息，不要修煉的太晚，等大比結束了再好好去拜拜掌門，到時候自會給你安排學習課程。”

“今夜我去了逍遙峰，掌門要見的客人太多了，怕是沒有時間見我等，師弟不要着急。”

說完率先走進了自己的屋子，關了門。

程長夜看了眼弟子院門外的樹林，黑黢黢的，什麼都看不到，但是等到了元嬰，這點黑暗也算不了什麼了。

若是學的是劍道，那更是天道寵愛，修為得以一日萬裡，身體也能變得強大，一眼能看到千裡之外。

追道是本能。

程長夜轉身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