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閱冬一大早就被秦昭陽叫走了,校對室裡四個人,除了姜新宇在抄文獻,剩下的都在寫論文。姜新宇抄到一半,忍不住伸長脖子去看——肖晩亭寫論文他是知道的,盛超什麼時候也有論文寫了?
“盛超,你開始寫論文了?”姜新宇問。
盛超“唰唰唰”寫完腦子裡想好的那一句才停:“嗯,寫元好問詞裡的意象特征。”
姜新宇表情僵了一瞬,問:“紀老師給你的題目。”
“沒有啊,自己想的,我們老師不研究這個,我有空還得去問秦老師呢!有幾個地方我自己寫不出來。”
“挺快啊,開學才多久?半個來月,就開始寫論文了。”
“論文嘛,有想法就寫,”盛超說着,翻開另一個筆記本找資料,“寫得好不好再說。”
姜新宇敷衍地笑了笑,沒再說話。肖晩亭這篇文章肯定是要發的,盛超也在寫了,他現在還什麼都沒有。原本他早早聯系嚴先生,就是為了先人一步登頂,成為第二個柏閱冬,可是沒想到嚴先生隻是一直讓他在這裡抄文獻,如今一步落後,步步落後,他設想的成名之路恐怕會成為肖晩亭或者盛超的人生之旅。
一旁的莊遂平聽了他們的對話,不受控制地焦躁起來。其實他知道盛超并非針對他,可是近來身體上的反應越來越由不得他。
秦昭陽的辦公室裡,柏閱冬剛彙報完自己這幾天的工作和進度。他把所有的詞作了一個簡單的分類,但有很多小問題沒辦法解決:“師父,有些詞不能被嚴格地劃分到某一類裡面,可能什麼都涉及一點,不是很好分。還有,我們現在還沒有補遺,這些詞的數量不是确定的。”
“先說詞的數量,大概就行,補遺也不是我們搜集一些就能補完的,将來可能會發現更多,我們能掌握多少就寫多少。至于劃分的問題,你具體看那首詞更偏向哪一類,如果說難以分類的詞很多,那可能是我們的分類标準不适用,那就要再想。”
“那需不需要按照詞的長度做劃分?小令、中調、長調。”
“你可以試着分一下,如果發現有特殊之處,可以寫一寫,如果沒什麼特别的,就沒必要寫了。”見學生點了點頭,秦昭陽又追問,“藝術特色呢?有眉目沒有?”
“哪有這麼快?”柏閱冬白了師父一眼,像在腹诽他逼得太緊了,“不過,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有一點點模糊的感覺,等我寫了詞作内容再說吧。”
“行,你寫着寫着就有感覺了。”說完了正事,秦昭陽放松地往椅背上靠,突然不正經起來,問,“你覺得肖晩亭怎麼樣?”
“挺好的啊,乖乖的。”
“其實你跟她也挺般配的。”
柏閱冬緩緩換上冰塊臉,大逆不道地盯着他師父,說:“師父,您不想讓我和辰辰在一起,那是我們三個的事,把師妹拖下水,以此轉移我的注意力,這是很無恥的行為!”
秦昭陽無奈地笑了笑,沒怎麼生氣:“年輕人,你不要以為自己很長情,等辰辰出了國,你倆還能記得對方多久?”
“不勞您操心!”柏閱冬憤憤地瞪了他一眼,起身走了。
秦昭陽看着學生潇灑的背影,心想,行啊,我不管你們了,就讓時間沖淡你們的青春愛情吧!
國慶那日,劉巍思陪着今年新來的博士師兄去看升旗,又在外面逛了一上午。新師兄是外地人,對這個城市充滿了好奇,劉巍思很熱情,每走幾步就叽裡呱啦地介紹這地方有什麼好吃的,以前他來的時候如何如何,要是師兄有興趣可以怎樣怎樣。最後師兄累了他還沒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