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易堂生硬撐着說沒事,但身體卻不聽指揮,隻得任由劉巍思将他送到醫院,并按在病床上躺着。
看着劉巍思前前後後幫他辦手續,易堂生頗為動容,但嘴上卻說不出一句實話,反而質問道:“什麼時候老師教訓人,也輪到你說三道四了?”
劉巍思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敷衍道:“是是是,我錯了,等您好利索了再教訓我吧!”
易堂生想罵他,卻沒多大精神,隻好先交代道:“新宇的事,你不要插手,等我好些了,自會去找他。你要是節外生枝,到時候也别怨師兄心狠手辣了。”
劉巍思想,你們那點破事,誰愛管啊?
隻是還沒等易堂生去找姜新宇,柏閱冬已經有所行動了。正式開學第一天,姜新宇那幾個就有童院長的課。下了課,童院長從教室裡走出來,碰上門外的柏閱冬,笑道:“小夥子,今天穿得很精神嘛!”
柏閱冬哪天不精神?要是換了平時,他不知道說出多少好話來哄童院長高興,隻是今天沒多大興緻,勉強笑笑:“童院長好。”
童院長很喜歡他,年紀小,本事大,尤其是上回在論壇上大出風頭,讓那位周老先生對他印象深刻,大大推進了童院長的挖人事業。此時見到他,童院長便不得不說這件事:“你記不記得周懋恭周先生?他上次見了你,高興得很,後來寫信給我,特地問你有沒有寫新文章,有的話一定要給他看看。不如這樣,閱冬,你也給周先生寫封信,他肯定歡喜。”
他一歡喜,就會答應到我們這兒來教書了。童院長美滋滋地想。
可是柏閱冬小孩心性,哪裡知道被這樣一個老先生惦念是多大的福氣?滿心隻想着去跟姜新宇掰扯清楚文章的事,趕緊道:“童院長,這事下次再說,我找姜新宇有點事,我下回再……”
“哦,”童院長才發現自己耽誤了小孩的事,忙擺手道,“那你去吧,是不是又是你們那校對的事?不急,不急的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是是是,童院長您慢走。”
硬着頭皮送走了老院長,柏閱冬氣勢洶洶地沖進教室,看着正和其他人談笑風生的姜新宇,硬邦邦地叫了他的名字:“我找你有事。”
姜新宇不慌不忙:“柏師兄找我有什麼事?”
“我們去校對室說。”
一旁的肖晩亭還沒見過師兄這副模樣,不由得吓了一跳,再看姜新宇,志得意滿,胸有成竹,場面一時之間有些詭異。
姜新宇點點頭,收拾東西,跟着柏閱冬往校對室去了。
這個校對室從開始啟用到現在已經大半年了,五六張桌子上,複印的文獻擺得滿滿當當,靠邊的兩張桌子上放着電話、熱水壺、幾個搪瓷水杯,最裡頭的書架整整齊齊地疊放着稿紙、墨水等常用的文具。他們倆和莊遂平是最早在這裡幹活的,無論姜新宇如何,柏閱冬對這個地方是有感情的,如今要在這裡說那些肮髒的事情,他自己都覺得難堪。
可是無論如何,這事一定要說清楚。
兩個人的密閉空間,柏閱冬反鎖了門,卻沒有開燈。春日還未完全到來,四五點天就昏昏沉沉,沒有照明,他們幾乎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可是沒有表情,還有語氣。
姜新宇問他叫他來有什麼事,柏閱冬隻聽出了輕佻和得意。
柏閱冬深呼吸,道:“我問你,學校學報上你那篇文章是怎麼回事?”
昏暗中,姜新宇嗤笑一聲:“柏師兄看到了啊,這不是明擺着的嗎?我寫了篇文章,投稿,發表。柏師兄不會是不準我發文章吧?”
“你要發文章,我當然管不着,但你敢說那篇文章是你自己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