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巍思早就預料到這樣的後果,隻是沒想到是在如此寂靜的深夜。他心中默默冷笑,跪下,雙手捧起那根竹鞭,挪動膝蓋到了老師跟前。
嚴先生并沒有要求他這樣做,但他還是選擇了一種非常屈辱和自虐的方式。
但今晚嚴先生并未制止他,隻是沉默着接過竹鞭,冷眼看着學生自覺褪下褲子,趴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嚴先生幽深的瞳孔中看不見情緒,隻有竹鞭的殘影揮過,随後“啪啪啪”聲接連響起,竹鞭狠狠抽在劉巍思的臀上,一連十下,沒有喘息之機。
猛烈而急促的疼痛逼得劉巍思不由自主地顫抖,十下過後,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老師很少這樣狠戾地打他,劉巍思想着,眼眶有點濕了。
“我為什麼打你?”
一股酸氣湧上鼻尖,劉巍思壓着哭腔,道:“我撒謊。”
沒有回應,隻有繼續抽打下來的竹鞭,“咻啪咻啪”地抽在已經遍布血痕的肉團上,劉巍思疼得一抖一抖的,屁股忍不住跟着縮,就連太陽穴都“突突”地震。
“我為什麼打你?”
劉巍思閃着眼睫毛,同樣冷漠地回答:“晚歸。”
“啪啪啪啪”,竹鞭繼續抽下,抽破了臀尖上傷最重的幾處,抽出了一串小血珠,抽得劉巍思咬牙流下了眼淚,可那十下,一下都沒少。
“我為什麼打你?”
“撒謊和晚歸。”
竹鞭抽打聲仍舊響起,劉巍思整個屁股沒有一處好皮了。他好像疼得受不了,兩手緊緊握成拳,青筋暴起,腦袋深深地埋進臂彎裡,默默咬牙忍耐。
“我為什麼打你?”
眼淚已經淌下,劉巍思心中一陣悲怆。他知道老師想聽什麼,老師在生氣什麼。撒謊和晚歸也是錯,可那是好好認個錯道個歉就能過去的事情,老師心裡過不去的,是在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之後,他仍然沒辦法坦誠面對老師,仍然對老師有所保留。
可是他更知道,他并沒有什麼籌碼能跟嚴铮抗衡,讓老師為了他留下。就算他在老師心中真有這麼重要,他也不能這樣做,就像嚴铮說的,學校并沒有善待老師,隻是因為一個學生犯了錯,就停了老師的招生資格,還不知道以後會有什麼影響。為了老師能安然度過晚年,他應該讓老師走。
心髒好像被挖走了一塊,劉巍思淌下兩行熱淚,木然回答:“撒謊和晚歸。”
嚴先生手一抖,卻很快揚起了竹鞭,沾了血珠的教鞭在空中一劃,重重砸在劉巍思臀上,劉巍思疼得趴不住,往前一撞,小腹硌在堅硬的木沙發邊緣,差點讓他咬掉舌頭。
好疼,老師,巍思好疼。
身後的竹鞭“噼裡啪啦”地抽下來,抽得他腦袋直發懵,也不知道到底打了多少,隻記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幾乎失去知覺。
可是就在他神智不清的時候,他好像仰起了頭,模糊的視線中,老師居高臨下地問:“我為什麼打你?”
他的眼淚淌了一臉,一次次咬緊下唇,最後回答說:“撒謊和晚歸。”
于是老師頹然地丢下竹鞭,回房去了,他也終于哭出了聲。
這一晚上,師生倆都沒睡好,劉巍思屁股疼得睡不熟,嚴先生是心裡堵得睡不着。第二天一早,天還蒙蒙亮,精神倦怠的嚴先生就聽到了關門聲,還以為是嚴铮來了,出去一看,一個人也沒有,隻有茶幾上留着的一張紙。
“老師,我今天要去圖書館查資料,晚上晚點回來,老師不用等我。”
嚴先生悶悶地放下紙,正好看見昨晚丢在地上的教鞭,上面還沾着幾點血迹,過了一晚上,已經幹巴巴地貼在上頭。嚴先生想起昨晚把他打成那樣,也不知道他上藥沒有,一大清早的去圖書館,真是……
不知怎麼的,嚴先生覺得心裡空空的。
劉巍思那個屁股,根本坐不下來,在圖書館靠着書架站着看了一個多小時書,其實什麼都沒看進去,想着自己的未來,隻覺茫然。
老師要是今年就走了,他的畢業論文怎麼辦?學校會把他轉給其他老師?秦老師肯定不會接他了,難不成又塞給紀老師?還是童老師?或者随便找個老師接手,反正他的論文今年應該可以寫完初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