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說話!”
“紀老師!”秦昭陽不可能不說,“你一直很喜歡他的,他名義上是你的學生,但是你可以什麼都不做,隻要給他的各種文件簽字,一切學習和指導我都可以承擔!”
“可是他會占掉我的博士名額!我收了他,就沒法收别人了!”
秦昭陽沒想到他會這麼堅決快速地說不,一下子懵了:“那,那你要收誰啊?”
“我……”莊遂平三個字在嘴裡轉了好久,卻怎麼也出不了口。
“已經有學生聯系您了?”
紀慎洩了氣似的,垮着肩膀:“昭陽,還有一年多他才畢業,到時候再說好嗎?實在不行,你找嚴老師去,嚴老師先收劉巍思,過一年再收閱冬,其實也沒什麼差别,反正他都在你家裡。”
“紀老師,一年變數太大了,我不能賭。”
“我也不能承諾你任何事情。”
秦昭陽在這裡碰了個釘子,原本還不錯的心情跌落谷底,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道:“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秦昭陽抱起書,起身就走。紀慎看着他的背影,竟覺得他有些佝偻。
“昭陽!”
秦昭陽站在門口,往回側了側身子,隻見紀慎臉上頗為無奈:“紀老師,還有什麼事嗎?”
“童院,童院有名額。”
雖然沒有得到任何承諾,但至少有了一條新路,秦昭陽笑着點點頭:“多謝紀老師。”
那一晚,紀慎回到家中,看見在廚房陪妻子忙碌的莊遂平,忍不住把他叫了出來:“再聊聊吧。”
莊遂平沉默地坐在餐桌旁,等着紀慎發話。
紀慎不知怎麼的,身心俱疲,擡手扶住額頭,道:“不要再想退學了,把論文寫完,先畢業。”
“我退學了,會對您有影響嗎?”
“當然,”紀慎心想,這是什麼弱智問題?“你是我的學生,你退學了我當然會受影響!”
孰不知這句話在莊遂平耳朵裡早已變成了另一個樣——原來隻是擔心自己受影響才不許我退學。莊遂平冷笑一聲:“我是您的學生?您有把我當成過您的學生嗎?”
紀慎甚少被學生這樣對待,當即惱怒不止,“啪”一聲,手掌重重拍在餐桌上:“你現在是怎麼說話?你有把我當老師嗎?”
莊遂平笑出了聲:“我沒把您當老師?就算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您也隻會覺得我不夠尊敬您,對嗎?”
紀慎煩躁地閉上眼,再睜開:“别說這些了好嗎?我現在隻要你寫完論文,畢業,然後考……”
考我的博士。
紀慎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
“我不會寫的,我要退學!”莊遂平站起來,扭頭就要往廚房去,卻被紀慎猛地揪住衣領,按在了桌上。
“您要打我嗎?”莊遂平眼眶通紅,直直地盯着他。廚房裡,不知什麼時候水聲已停了,紀慎的妻子靜靜地望過來,手裡還拿着一個空盤子,指尖掐得發白。
紀慎手一松,放開了他。
莊遂平毫不在意地起身,卻聽紀慎道:“你知不知道,柏閱冬有多艱難?”
莊遂平一怔,不動了。
“你知不知道,他瞎了一隻眼還在寫論文?秦昭陽一邊在家裡陪他寫文章,一邊給他找博導,你覺得你比他們還要難嗎?”
“是你自己說,放棄了一切來讀這個研究生,你現在這個樣子,對得起自己嗎?”
紀慎累得走不動路了,連聲音都弱了下去:“有時間去看看閱冬吧,他現在應該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