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謹池陪茉莉在泳池裡遊了兩個來回,靳執胳膊撐在池邊坐着,茉莉先遊完,“嘩啦”從水裡鑽出來的時候,渾身濕漉漉的金色。
餘晖讓她的鎖骨和胯骨都變成一種半透明的質地。
霞光在她身上巧妙地攀升又陷落。她很利落地把頭發甩到身後,額頭裸露,趴到泳池邊緣朝他露齒笑,全無羞怯。
茉莉濺起的的水花波浪舔到他的小腿肚。
靳執低下了頭。
“敢不敢比誰在水裡憋氣久?”
“輸的人答應對方一個要求。”
他轉頭看了看旁邊正在用毛巾擦臉的賀謹池,“我——”
沒等他說完,茉莉攥着他的手腕,朝自己的懷裡使勁一扯,他整個人毫無預備,直直栽進水裡,不,是栽到她胸口。
她比水更柔軟。
溺在裡面讓他心悸到大腦充血。
鼓膜外賀謹池的聲音變得很遠,好像在叫他的名字,又好像隻是在笑。他的視線裡除了茉莉,其餘的什麼也看不見。
下一秒,世界變成靜音。
茉莉按住他的後頸,湊過來吻他的上唇。
“唔——”
有根神經血管在自燃,畢剝作響一路燒到他的尾椎骨,他變成了隻沒有大腦的無脊椎動物,像一隻透明的水母。
快窒息的時候,靳執渾身顫了一下,喘-息着從夢中驚醒。
沒有茉莉,沒有吻,沒有餘晖。
外面在下暴雨,房間一片漆黑,他小腿狠狠地抽筋了,痛得他伸不直腿。
靳執不知道這種負罪感該如何消除,大約從賀謹池的角度來看,他現在還認為他不待見茉莉。
所以這一切都是表演而已嗎?用來掩蓋你背道而馳的心。
遇到茉莉前他從未覺得自己卑鄙。
靳執,你到底是怕賀謹池傷心,還是一直以此為借口在放縱自己?
如果茉莉真的在賀謹池面前吻你,你的第一反應是躲,還是自滿?她這樣自由灑脫的人,不喜歡賀謹池卻迷上你,這會使你的虛榮心膨脹嗎?
你到底是想在她身上圈占領地,還是說真的心動到無法保持距離?
如果沒有賀謹池,你還這樣整顆心都為她動蕩不安嗎?
還是說到底,你隻是劣根性作祟,純純犯賤而已。
他迫切需要淋一場雨。
小腿還在隐痛,撕拉着腦神經,站不穩。
隔着一扇推拉門,靳執握住門邊緣的手背繃出青筋,他看到夢中的泳池邊,六角亭下,茉莉指間夾着根細煙,主動俯下身,去和所謂的那個,代替她媽媽“照顧”她的男人接吻。
她和他的眉目混淆在一起,像一幅中古的油畫。
在你還在輾轉反側,内心反複拉扯的時候,其實她早已經能坦然與别人親密無間。
這是真的茉莉,你夢裡的不是。
靳執眼睛好酸,酸到眨不了眼,一陣澀痛逼出生理性的淚,不知道為什麼這一瞬間茉莉像有心靈感應,剛好擡起眼。
他們對視了兩秒。
她唇瓣吮允的動作在靳執眼中裂解成好幾小格。
下一刻,他的心髒痛苦地攣縮。
沒有賀謹池在場,沒有什麼所謂的虛榮心,沒有自滿自得,甚至不關占有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