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做事穩妥,在下很放心。”莫待抱拳道,“在下有一事想請夫人幫忙,夫人可願聽詳細?”
“公子請講。若妾身能幫,絕不推诿。”
莫待遂将蕭旸的事講了一遍:“淑妃娘娘有恩于在下。如今她遭遇喪子之痛,在下想盡一盡心意,托夫人幫忙尋人。若四皇子已遇難,請帶回他的屍首。若他還活着,請将他帶至黑暗之森藏好,等時機合适了再放他回來。這件事要保密,除了咱們四個人,不能讓旁人知道,免得橫生枝節。”
“妾身知道輕重。最遲明晚,便知生死。有件事要跟公子說,妾身得到可靠消息,魔族重現人間,意圖不明,公子要多加防範。”甘薇指着黑衣女子道,“這是妾身的貼身侍衛夜櫻,以後若妾身有事走不開,就由她代為聯絡。”
夜櫻解下面紗,露出真容。雙方見過禮,聊了之後的安排便各自返回。
和來時不一樣,顧長風背着莫待一路疾馳:“武林大會結束後,公子還回琅寰山麼?按照咱們之前的計劃,是不回去了。反正咱也沒想修仙,不必日日看方清歌的臉色。”
“回,幹嘛不回。下一階段由梅先生親自傳授仙法和劍法,之後還有符咒術的教習,這麼好的學習機會我為什麼要放棄?”
“可是……”顧長風猶豫片刻,還是決定把自己的心思明明白白地說出來,“可是當初公子參加摘星的目的隻是為了護我周全,而不是為了進仙門修仙法。如今我們在一起了,其它的事就都不重要了。不如,咱們離開吧?”
“嗯?”莫待正在神遊的思想瞬間就集中了,“素來是我說什麼你就依什麼,今兒倒駁起我的話了?為何?”
“因為我想跟公子過尋常百姓的生活。”顧長風深吸一口氣,似乎在積攢勇氣,“我知道公子與謝輕晗所謀之事,也知道這件事對公子來說有多重要。這些事暗中進行即可,不必非得公子抛頭露面。仙界是個是非窩,遍地荊棘,毒蟲橫行,公子身在其中……我心疼。”
莫待通體的氣息驟然變冷,倏忽又恢複如常。那微不可查的一瞬,即便是雪淩寒也未必能察覺,偏偏這個人是顧長風,他的敏銳加上他對莫待的了解,讓他心中一動,速度就慢了下來:“公子,你有事瞞我。”
“是。我怕你擔心,本打算瞞着你的。”
“知道了就一起面對,一知半解隻會更擔心。公子現在願意告訴我麼?”
“你說呢?”莫待輕敲顧長風的後腦勺,“方清歌一直懷疑我對仙界圖謀不軌,可是我順利通過了試煉之門又叫她無話可說。無論如何她也想不到,在過試煉之門時,我确實隻想找到《藥典》替謝輕晗治病,再無其它想法。”
“靈犀突然出現,她不放心倒也很正常。”
“我拿着靈犀到處晃是為了引雪慶霄來找我,娘有東西讓我轉交他。沒想到方清歌看得太緊,他到現在都還沒找到機會。堂堂仙帝都躲不開監視,我自然也不會去觸這黴頭,反正着急的人不是我。這不,我還沒等到雪慶霄上門,卻先發現了七星湖的秘密。”莫待的眼神忽然變得冷硬如鋒刃,滿溢恨意與殺氣,“我想留在琅寰山,解開薔薇之謎,我想知道他為何要那般狠毒地對我,我想知道他到底要把我變成一個什麼樣的人!”
顧長風比誰都清楚,薔薇對莫待的傷害有多深。如果不連根拔除,莫待這輩子都會夜夜夢魇,永無安甯。“知道了。我會安排人手,多方打探七星湖的消息。對了,你給甘夫人的薔薇真是七星湖的?”
“是與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雪重樓用來喂養薔薇的冤魂歸閻魔殿管。你說,要是有人把這件事捅給了小閻王,會怎麼樣?”
“那就熱鬧了。小閻王那性子不得把七星湖掀了?”
“隻掀了七星湖怎麼行。一切輕賤人命的行為都該受到懲罰,雪重樓必須死!”莫待戳了戳顧長風的後頸窩,軟聲道,“再等等我好不好?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顧長風藏起失落,玩笑道:“再久我都願意等。誰叫我離不開公子呢?”
“哪裡是你離不開我,分明是我離不開你。就像現在,如果不是你,我什麼事都做不了。”莫待合上眼,用臉蹭了蹭顧長風的肩,不多會就睡着了。
顧長風調整呼吸,如鷹般掠過樹梢與山巅。
月光照耀,地上隻有一個人的影。
第二天是初選,百花門和巫神門的人一大早就結伴出門了,謝輕雲也被師兄師姐拖着去看熱鬧。莫待睡到很晚才起床,這讓雪淩寒很意外。莫待晃着手腕上的桃花結說,臨走之前梅先生耳提面命,在鳳梧城的這段日子我隻能吃喝玩樂看熱鬧,不能動武,不能運氣,甚至連練習也不可以。我若違命,這玩意就會要了我的命。我沒事可做,起來那麼早幹嘛?
顧長風心想:大概隻有梅先生說的話,公子才會聽上一聽。
莫待想: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誰叫鄙人欠他一條命呢?
雪淩寒似乎有話要說又忍住了。過了片刻暗道:先生妙計。
顧長風把一袋碎銀子系在莫待腰間,又替他理順肩上的發絲:“今兒天氣不錯,公子出去走走,看看有沒有新鮮玩意。别累着,注意安全。”
莫待笑道:“有神仙護駕,怕甚?”
“我熬好湯,晚些時候你回來喝。”
“好。我喜歡你上次做的那個菜。”
“沒問題。”顧長風說完轉身走了。
雪淩寒問:“你都沒說菜名,他怎麼就知道你想吃什麼?”
“我呢,就像是長風掌心的紋,他對我自然是一清二楚。”
“那我呢?我是你的什麼?”雪淩寒滿含期待又不滿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