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要挑你的不是,需要理由?何況還有梅染這層關系?你何苦跟自己過不去?”
南宮翾跟在林谷隐身後退場,緊俏的火紅衣裙裹着她豐滿勻稱,凹凸有緻的身體輕輕擺動,讓被死亡陰影籠罩的屠魔台多了些許鮮活的亮麗,連空氣都沒那麼凝重了。修仙的人都看不出實際年齡,她也不例外,那雙秀麗彎眉下的黑亮眼眸有着小鹿般的溫柔,比二八少女還要靈動。忽而她停下腳步,意味深長的目光飄過莫待鮮血淋漓的身體,笑盈盈地對方清歌說道:“那句話怎麼說來着?生不如死?死應該是最容易的事了吧?”
林谷隐笑道:“看得深,想得遠,做得絕。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方清歌思忖片刻,命人解開結界。屠魔台上又風和日麗了。
夜月燦哭了:“恨我無能!恨我無能!”
林牧野一邊勸慰,一邊連拖帶拽地将他帶離屠魔台,生怕再惹出事端。其餘的人也都散了。雪淩寒不願離開,也被方清歌和雪淩玥強行帶走了。用雪淩玥的話說,留下來也無濟于事,隻能徒增彼此的傷感,倒不如回去想辦法看能不能救他早日脫困。
好安靜啊!隻有雲在飄移,空氣在流動!
好安靜啊!隻有金色的陽光在流轉閃爍!
好安靜啊!隻有心髒在跳動,血在流淌!
好安靜啊!隻有孤獨和寂寞陪在我左右!
被雨水沖刷過的身體幹淨了許多,但刺骨的寒涼也讓身體生出難以抵抗的疲倦。莫待想蜷起來,蜷成小小的一團抱着自己取暖,抱着自己入眠。可他的雙手雙腳都被懸吊着,他隻能站着,筆直地站着,站着與傷痛和困倦對抗,站着看月亮升起又落下,站着迎來晨曦黎明……就在他困倦難捱,立馬就要昏睡過去時,一團毛茸茸的東西鑽進他胸前,不安分地拱來拱去。他打了個激靈,頓時倦意消退:“豆蔻?你怎麼來了?長風有事找我?”
我根本顧不上回話,先塞了兩顆汁水飽滿的仙果在他嘴裡,那是我順道偷摘的。“沒事我就不能來找你?我是來看流星的……”我沒再說下去,眼淚又掉了下來。“小主……”
“你這丫頭,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别叫我小主,叫公子或名字就好。”
我一邊點頭一邊掉淚:“傷口疼得厲害嗎?哪個王八蛋下的手?”
莫待笑道:“剛才還挺疼的,看見你就不疼了。長風好嗎?”
“嗯,挺好。他在整理莉香居,等你回去。”
“好!等這裡的事了結了,咱倆一起回去。”
“流星把事情都告訴我了。你要怎麼扛過七天?”
“沒事。我事先吃的小魚幹可以提供幾天的營養,我大概還不至于餓死。可沒水喝,我會渴死。”莫待像在說别人的事,吊兒郎當的沒個正行。“我要是不行了,你可以吐點唾沫給我。咱倆是一家人,我不嫌棄你。”
我哭笑不得:“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
“我說的是真的。”莫待猴着臉湊到我面前,笑眯眯地道:“你現在吐給我也行。”
我噗嗤笑了:“你這個人……真就像長風說的那樣,樂觀得叫人分不清是真是假。”
“真假有什麼要緊的,我家豆蔻高高興興的才最重要。”莫待眼裡的光淡了下去。“豆蔻,别把這裡的事告訴長風,好麼?他會難過的……我不想他難過,一絲一毫也不想。”
“我知道的。可是,七天後,我們去哪?”
“是啊,去哪兒呢?天下之大,竟沒有一處可供我容身……”淚水從莫待眼角滑落,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哭,哭得無聲無息,哭得黯然銷魂。我藏起自己的一籌莫展,跳到他肩上蹭了蹭他的臉,故作歡脫地道:“說的什麼話!什麼叫沒有你的容身之地?天大地大,我和長風去哪,你跟着去哪不就結了?有長風在,還能少了你的飯吃?偷偷告訴你哦,我已經想好了,我要拐了流星私奔。”
“私奔?”莫待的眼睛亮了,“這主意好棒!隻是,為什麼要私奔?你倆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不好麼?”
“說你不懂吧你還不樂意。我讨厭雪千色,不想天天對着她裝笑臉,就想着拐帶走流星讓她吃個癟。”
“不愧是我看中的鳥!有性格!我喜歡!你确定流星會跟你走麼?他對雪千色那可是相當的忠心。”
“這你又不懂了吧!在真正的愛情面前,古有君王放棄江山,遁入空門為紅顔。他跟我離家出走,算得了什麼大事?咱們結伴同行,四海遨遊,哪兒不能是家?哪兒不比待在這籠子裡舒坦?”
莫待含淚笑了:“是啊!隻要有你們陪着我,哪裡都是家,任何事情都不值得難過。”
見他情緒平和了,我便不準他再說話。說話消耗精氣神,也容易口渴。我重新鑽回他懷裡,隻露小半個腦袋在外面。我給他講鳥族的興衰史,講老鳳凰的傳說,講聽來的趣聞,講流星的糗事,講長風的日常……講一切可講的事,但是我始終沒講我在他身上聞到了老鳳凰的氣息。講到後來,我的嗓子比他的還先嘶啞。他多次叫我停下,我很想照他的話做,可我不敢。他一直高燒不退,昏沉沉地格外嗜睡,我怕我一停下他就會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