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演出的劇場總是顯得格外空曠，更别提此刻的後台出入口了。戶原和玖依着牆，叼着煙，看着飄散的煙霧放松自己緊張的情緒。

剛剛的一切還在他腦海中回放，當作花瓣撒在舞台上的紙片，在飄落時多麼唯美，成為讓人滑倒的罪魁禍首時就有多猙獰。隻是轉身的那一瞬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咚地一聲……

摔倒也是芭蕾演員的家常便飯，但是莉緒卻坐在地上沒能爬起來。

她崴了腳，腳踝很快就腫了起來，足尖鞋都塞不進去，更别說要立起足尖了。

“和玖！”

樂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擡眼，透過煙霧看着她向自己跑來。停在不遠處的車他認識，想必裡面坐着羽生結弦。

“你來做什麼？”他皺着眉掐滅了手裡的煙頭，“這台Gala的主責也不是你，我們這個節目你也隻是代排的……”

“别扯這些有的沒的，”樂揮着手打斷他，“現在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和玖自嘲似的輕笑了一聲，“莉緒腳崴了，腫的塞不進鞋子。現在這種時候，我們沒有排planB，所以節目取消呗。”

一句聽起來輕描淡寫的話，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封死了，樂默默咽下了關于莉緒是否還要堅持上台的疑問。她沉吟片刻，剛要開口，厚重的後門被吱呀一聲推開。松野前輩捏着一包香煙出來，看到他們倆先愣了片刻，很快找到正常的表情管理，笑得熱情又客套。

她緊了緊披在身上的運動外套，就這麼過來到了和玖旁邊。

“戶原這是把杉之原請來做救星了嘛？”她點燃手裡的香煙，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煙霧，“也是，當初杉之原的編舞不順利，也是戶原來幫忙的，禮尚往來嘛。”

松野前輩的話裡有話，樂自然也聽的出來。自從那次原創舞劇選演員時沒有選擇松野前輩做主演，樂就知道是得罪上這位團裡的大前輩了，現在出來說陰陽怪氣的風涼話，也算是意料之中。她剛要開口，就被和玖抓住了胳膊扯到了他的身後。

“前輩這麼關心的話，要不前輩來給我救場吧？”和玖臉上笑得客氣又虛假，“如果是前輩的話，應該都不需要排練都能直接救場呢。”

松野前輩自然聽出了和玖的話外音，搖了搖手。

“我可沒有這個本事，你找我還不如找你身後的杉之原呢？”她歪過腦袋，越過和玖的遮擋，直接看向樂，“大家可都很期待你回歸舞台呢？對嗎杉之原導演？”

“前輩這是哪裡話？”

回答的依舊是和玖，讓松野前輩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頭。

“杉之原，戶原這麼護着你，他現在需要支持，你真的不幫忙嗎？”

“前輩别擔心，如果總監允許，覺得我能上，那我肯定要幫和玖這個忙的。謝謝您這麼關心和玖了。”樂在和玖詫異的眼神裡從他身後過來，直直的與前輩對視，沒有絲毫的膽怯。

“那我就很期待了哦。”

松野前輩留下這句話，掐滅了手裡的香煙，拉開後台門進去。這片吸煙區又回歸了安靜，隻有薄荷味的香煙味道還沒有散去。

“你太沖動了，松野就是想看你的笑話，你看不出來嗎？”和玖皺着眉轉頭看向樂，“大家都在讨論你每次的編舞都是自己做demo，就是對舞台野心不死。包括媒體對你采訪的時候，也刻意在往這方面引導，你沒發現嗎？”

“我發現了，我又不傻。”樂涼涼地瞥了他一眼，“但是現在你有更好的辦法？晉升考核或許你無所謂，但是阿爾芒不是你一直想要的角色嗎？在英皇就期待的，這次你要放棄？”

“……”

和玖的心思被一語戳破，一時也說不什麼反駁的話。

“行了，你還有更好的選擇嗎？”樂根本沒有給和玖繼續猶豫的機會，當機立斷，用力拉開後台的大門，向他挑眉，“走啊，去找總監保住你的節目。”

羽生結弦坐在車裡，透過車窗看着不遠處的後台大門口，就像在看一場無聲電影。從幾位主角的姿勢和神态都能看得到一些劍拔弩張的陣勢，讓他幾度想要拉開車門過去。猶豫再三後還是留在了座位上。直到樂拉開那扇看起來有些重的大門，兩人消失在門口，這場“電影”才基本結束。

會怎麼樣呢？

他坐在車裡也忍不住有些着急，捏着手機盯着緊閉的大門。

吱地一聲，大門終于再次打開了。出來的并不是羽生結弦期待的人，但也是一張熟悉的面孔。看着他手指上套着的車鑰匙，羽生結弦基本已經猜到了事情的走向。

“你别這麼臭的臉看着我。我也不想的，我也想去照顧莉緒。但是樂醬說得先把你送回去。你說你要不要把駕照學了？”森本小介在羽生結弦瞥過來的冰冷眼神下，自顧自地系好安全帶發動車子。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等演出的那天再來嗎？”羽生結弦眼看着車開出了劇院，還是忍不住問出口，“還有，我們要去哪兒？”

森本小介認真看着前方開車，也不忘快速瞥過來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表示前兩個問題都不想回答了，“我說是為了來看看我最重要的患者顧客，你信麼？”聽到羽生結弦哼了一聲，他也跟着笑了，“不信算了，現在送你回家。我等會還得去照顧莉緒。”

回答是回答了，但是聽的人顯然沒有聽到具體的信息，沉默地坐在副駕位上，以示抗議。

一通電話打破了車内的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