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用語言描述這種感覺。
隻是下意識地想,這樣的畫面,值得被完整地記錄下來。
不知不覺中,收工的掌聲在偌大的體育館内響起,清脆而短暫,卻像是一種儀式,将這漫長而緊張的一天劃上句點。南城弘貴也終于松了一口氣,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和手腕,手指骨節隐隐發酸。攝影機在他懷裡沉甸甸的,他摸了摸鏡頭外殼,像是在确認一切都還安好。
他掃了一圈現場,工作人員們已經開始放松,帶着剛卸下壓力後的輕松感,三三兩兩地聊着天、收拾設備。那一刻,他才真正有了“今天結束了”的實感。
“怎麼樣?南城前輩,今天有拍到什麼好畫面嗎?”
投影藝術組的石川笑着走了過來,聲音裡還帶着些許餘溫未散的興奮,“今天難得杉之原導演也來了呢~”
“是啊,之前雖然說Gift允許花絮裡拍到她了,可每次取材組來,她就不在,我還以為羽生選手還藏着她呢。今天看到她在,我還吓了一跳。”同組的藤原也湊過來,笑着加入了話題。
南城抱着攝影機,嘴角微動,卻捕捉到了些許不同。
“你們……怎麼這麼了解杉之原導演的行程?”他挑了挑眉,聲音溫和卻帶着幾分疑問。在羽生結弦的冰演項目組裡,不八卦幾乎是大家默認的原則。
藤原調皮地眨了眨眼睛,語氣輕松,“咱們組和杉之原導演對接很多呀,我們的設計都需要她确認呢。”
“南城前輩别轉移話題。”石川笑了笑,帶着些許促狹的語氣,“我可是超期待今天的花絮!羽生選手在地上跑步的畫面,真的是太好笑了吧!”
說到這兒,她似乎又忍不住回憶起那一幕——羽生結弦穿着運動服,在模拟冰面的地闆上四處走位。每次踏出步子時,臉上都會浮現出一絲小小的無奈,像是在苦惱腳下不是熟悉的冰面,腳步不如預期靈活。可為了在音樂點上準時走位,他還是認命地低頭開始“奔跑”。
“每次跑起來的時候,那個表情真的太逗了!”石川忍不住笑出聲。
“對對對!”藤原也在一旁附和,“他自己都先吐槽了,說‘原來冰場這麼大’,哈哈哈!這是什麼策略啊?自己先說,讓别人沒法吐槽?”
南城聽着,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拍了,當然拍了。”他輕輕敲了敲攝影機,“這種場面,怎麼可能錯過。”
“啊,還有!”石川突然一拍腦袋,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今天的升降台,真的超級高啊!”
“嗯,當然拍到了。”南城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設備包,神色自然,卻帶着一絲職業的自信。
今天最後測試的,就是升降設備。羽生結弦換上了華麗的考斯騰和冰鞋,盡力模拟了正式演出的狀态。他站在升降台上,明明臉上也帶着些許緊張,卻還是一邊微笑,一邊安慰着給他綁安全帶的工作人員。
升降梯緩緩升高,南城站在一旁,攝像機緊緊鎖定那個身影。那一刻,羽生結弦像一隻驕傲的火鳥,靜靜展開翅膀。肢體挺拔,神情專注,站在升降台上的他沒有任何畏懼,反而帶着一股難以言說的堅定與從容。
南城不自覺地推近了焦距,想更近一些地捕捉他的表情——可惜,大大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細節被掩蓋,無法看清。
“真不愧是南城前輩。”石川感慨道,眼神卻不自覺地看向了升降台旁的方向,語氣輕松卻藏着點别樣的情緒,“我看杉之原導演在一旁,表情比羽生選手還緊張。站在下面擡頭看的時候,雙手都這樣攥着呢。”
她一邊說,一邊學着杉之原樂攥緊雙拳、仰頭盯着升降台的樣子,嘴角帶着調笑的弧度。
“诶?你到底是說拍羽生選手,還是拍杉之原導演?”南城挑了挑眉。
“當然都要啊!”石川一臉遺憾,“你沒拍到嗎?沒看到杉之原導演眼裡的關心?那可是超難得的鏡頭欸!直男果然都拍不到重點!”
南城無奈地撓了撓頭,沒再接話。
後台布簾被掀開,羽生結弦換好衣服走了出來。看着大家輕松閑聊地模樣,難得的放松神情挂在眉梢。收拾好衣物和冰鞋,他快步走向不遠處等待的杉之原樂。
“久等啦~”
羽生結弦笑着湊近,便打開了話匣子,給樂補充着自己這一天裡地體會。話語裡帶着興奮,像是忍了許久的分享欲終于找到了出口。沿途也不忘與工作人員點頭、道别。
樂靜靜跟在他身邊,隻是偶爾“嗯”一聲附和。
“哇,今天這個升降台,真的挺刺激的!遊樂場我都沒試過這麼高的。”羽生結弦雙手背在身後像個小孩子似的拉着行李箱,“不過到時候演出,看着遠處的粉絲,我就不怕了!”
話音剛落,衣擺突然被人輕輕扯了一下。
他停下腳步,側頭看向旁邊垂眸的樂。口罩遮住了她大半的表情,但他似乎一下就明白了。
他笑嘻嘻地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動作溫柔。
“樂在緊張我呀~”他輕輕地哄着,“好啦好啦,會沒事的哦!我會超~~~認真地系好安全帶,然後安安全全升上去,再安安全全地下來,絕對不會出事的!”
“嗯……”樂擡頭,目光淡淡落在他臉上,“但你的胳膊,可以不要那麼僵硬嗎?真的很像雞翅膀。”
她還不忘學了一下他今天站在升降台上的動作,輕輕扇了扇胳膊。
“哪有!”羽生結弦立刻抗議,雙手在空中模仿着動作,“我很注意指尖的感覺啊!”
兩人就這樣,互不相讓地逗趣着,逐漸遠離了喧嚣的場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