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2月26日
史無前例的東京巨蛋單人冰演 Gift 将在這個傍晚正式揭幕。
早晨的東京,空氣中仍帶着一絲料峭的寒意。盡管如此,巨蛋外早已聚集起排隊等待的粉絲人群,有人包裹在厚厚的毛毯裡坐在折疊椅上,有人牽着朋友的手輕聲讨論着演出内容,還有人舉着應援手幅在風中堅持拍照打卡。周邊販售區的隊伍已經蜿蜒得看不到盡頭——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期待”。
而此時,整座巨大的場館仍在緊鑼密鼓地籌備中。内部的燈光尚未全部點亮,隻能看到工作人員穿着厚外套,在布景、燈光、音響區各就各位。東京愛樂樂團的成員們也已陸續抵達,他們在演奏區前就座,熟練地檢查着樂譜和樂器,做着必要的熱手動作。
“真冷啊……”一位女小提琴手縮着脖子,羽絨服緊緊地裹在身上,呼出的白氣在空中瞬間消散,“光想到晚上要脫掉這件羽絨服上台,我就心疼得不行。”
“是啊,今天本來氣溫就低,這裡面還鋪了冰……等晚上演出開始,我們怕不是要變成冷凍标本了。”坐在她身旁的樂手打趣道。
“得小心點,可别手凍麻了按錯音。”
“那倒不怕……我更怕的是,一不小心就看羽生選手看呆了。”她笑着小聲說,雙手不自覺地捧了捧臉,“昨天來得早,剛好看到他在訓練,那姿态、那氣場,簡直不像人類。”
“哦?我聽說他昨天受傷了,是真的吧?現在都快中午了,還沒來呢……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聽見這句話,原本輕松的氛圍瞬間安靜了半拍,幾個人面面相觑。
“别吧……你這麼一說,我也有點擔心了……”
就在她們小聲議論時,通往後場的幕簾突然被利落地拉開。人群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
羽生結弦出現在通道盡頭,一身黑色貼身訓練服勾勒出修長的身形,胸口與肩膀的肌肉線條在燈光下輪廓分明。他神情沉靜,步伐幹脆,一步步穿越空曠的通道,進入冰場。
那具身體像是從不曾跌倒,也不曾疼痛。
他像以往任何一次比賽前一樣,眼神沉穩而銳利,步履堅定有力,仿佛空氣中的溫度都會為他的出現升高一分。
沒有多餘的寒暄,隻是幹脆利落地對周圍工作人員與樂團成員點頭緻意,然後走向冰面邊緣。摘冰刀套、上冰、滑行,一連串動作連一秒的遲疑都沒有。幾圈滑行熱身後,他開始打着響指為自己的滑行找到節奏,蹬冰起跳,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弧線清脆地落冰。
“哇……這也太穩了吧。”樂團那邊低聲響起一陣小小的私語。
“他昨天不是才摔了嗎?”
“真的假的,這恢複速度也太快了吧,不愧是國家代表級别的運動員。”
“肯定是用了什麼特别秘方啦。”一名工作人員笑着打趣道,“森本醫生,是不是你下了什麼猛藥?偷偷教教我們呗,我這肩膀已經僵成木頭人了。”
森本小介嘴角挂着職業的微笑應付過去:“我可沒這本事,還是羽生選手自己厲害。”
說完,他悄悄地轉過身,朝另一個方向走了幾步。待身後的人群視線不再集中,他低下頭,忍不住無聲地翻了個白眼。
是啊,确實是有“猛藥”——止疼藥罷了。
昨晚的緊急治療結束後,那些多年如一日的、熟稔得幾乎脫口而出的醫生建議,在那一刻,他竟然說不出口。
如果是往年,他一定會勸羽生結弦降低跳躍難度、削減編排甚至幹脆退出。但這次不同。太多的目光在看着他們——支持的,質疑的,等着喝彩的,也等着看笑話的。而他陪着羽生和杉之原一路走到這裡。
這時候,說“放棄”兩個字,反倒成了最殘忍的冷漠。
羽生結弦乖巧地躺在治療床上,戴着耳機閉着眼睛做意象訓練。暖色的理療燈映在他微斂的睫毛上,像給他的疲憊鍍了一層柔光。
小介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終于歎了口氣:“……吃止痛藥吧。”
“唔哇,好可怕!”羽生結弦摘下耳機,配合地演了個大戲似的,“小介你居然說出這種話,我突然有點害怕,是不是……這次站起來就是我最後一次……”
“唔!!”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樂一把捂住了嘴。
“現在是耍寶的時候嗎?”小介白眼翻得幾乎要飛出眼眶,“不然你告訴我該怎麼辦?明天就要演出了,幾萬人在等着……。”
“最多吃多少?”樂冷不丁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那一瞬間,小介被她盯得一愣。那眼神不帶怒意,卻極其鋒利,是他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嚴肅。
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老老實實報上了藥量上限,随後立刻轉身逃離現場,心裡暗罵自己嘴賤,回味着那道目光,覺得自己确實欠收拾。
而此刻,現實已來到眼前。
“早啊。”一聲輕輕的招呼在他身側響起,吓得小介一激靈。
他回頭一看,是樂。
“你怎麼在這兒?不是該在中控台?”他壓低聲音問。
樂沒回答,隻是側過臉,瞥了他一眼。那個眼神安靜又冷淡,仿佛在說:“你自己說呢?”
小介默默縮了縮脖子,但好在壓迫感并不長。畢竟現在,她的眼裡就隻有冰上的那一個人了。
偌大的東京巨蛋安靜得令人錯覺,這座城市的喧嚣像是被隔在穹頂之外。冰刀劃過冰面時發出的聲音清晰而尖銳,羽生結弦在冰面上一遍遍複習着跳躍,一邊輕聲自語給自己鼓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