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想對他說點什麼，卻被搶先一步打斷，他擰過頭去。

“哼！抽出來看看吧！”鋼鐵冢并不看我。

于是我拔出刀，熾色慢慢爬滿整個刀部，我一眼就認出了這把刀是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悉心打磨的日輪刀，也是輕松就可以對上弦鬼造成傷害的刀，比我現在的刀不知道鋒利多少倍。

“為何要把它送給我？交給炭治郎不是更好？”我話一出口，他蹭的站起來，語氣不善。

“讓你拿着你就拿着，哪來這麼多廢話……”大跨步走到門口，他伸手觸碰到門框，身影停滞了一下。

“……謝謝你保護小鐵。”

說完，他似乎是不願久留，一個閃身便出了門，急促的腳步聲很快便消失了。

我笑着搖搖頭，再次撫摸着那把刀，一絲多餘雜質也沒有，真是一把好刀，看起來鋼鐵冢這段時間也成長了不少。

仔細收好這把刀，我走出門去，這時的天已經快亮了，我在門口看到一直徘徊不斷的小鐵。很快他也看到了我，之前劫後餘生的他一直哭着抱住我說了很多感謝的話，現在他出現在這裡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小鐵主動迎了上來，他看起來掙紮了一會，然後說道：“你……是不是認識那具人偶？”

見我神色詫異，他連忙解釋：“剛才我和前來接應的劍士們聊天，有人告訴我你是戰國時期的劍士，在看到人偶時你又露出那種表情……我猜想你是不是認識緣一零式的原型。”

有些驚訝于他有如此細心的觀察力，我點點頭：“是的，我認識他，他叫繼國緣一，是我的老師。”

小鐵這才松了口氣的樣子，他背着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在我面前來回走動思考着什麼，我看這個情形很有意思，于是沒有出言打斷。

良久，他好像才下定決心：“你……要不要帶走那個人偶？”

我是真的驚訝了：“我聽說這具人偶是你祖先傳下來的，我怎麼能把它帶走？”

小鐵歎了口氣：“是的，它的确是我祖先制造出來的，但是到了我這一代，已經沒有能夠修複它的能力了，與其看着它爛在我手上，不如把它交給一個更有資格保管它的人。”

他說到這裡，我終于明白他的意思，也開始正視這個男孩的覺悟，我搖搖頭，謹慎開口：“不……我沒有這樣的資格，我是鬼……緣一大人的願望是斬盡天下所有惡鬼，身為鬼的我不能繼承緣一大人的人偶。”

小鐵馬上反駁我：“不，我認為你有資格！你是最有資格的人！”

我怔住，我以為他沒有聽清楚，于是再次強調：“我是鬼。”

小鐵擺擺手：“那有什麼關系？我認可你，村子裡的所有人都認可你，在我們心裡你就是一個和我們一樣的人！”

“别說什麼你沒資格這樣的話了，鬼出現的那一刻你第一反應是保護我，讓蜜璃姐帶我走，那時我就知道你絕對是一個優秀的獵鬼人，如果連你都沒有資格那就再沒什麼人有資格了。”

他連番話語如同強力揮舞的鐵錘般砸碎了我一直以來因為自己身份而感到的自卑，一直以來因為變成鬼而痛苦不已的我這一刻仿佛看到一絲救贖。

這時我突然回憶起很久很久以前，某一天深夜。那時的我還會時不時在炭樂家居住一段時間，炭二郎正在和山腳下村子裡的杏子說親，那段時間我在炭樂家住了一段時間，夜裡父子二人都歇下了，我百無聊賴走出門開始劈柴。

劈柴對身為鬼的我來說并不是一個多麼耗費體力的運動，隻是随手而為，但是這能讓我靜下心來。

那段時間經曆了很多事情，我的整體情緒都很低沉，半夜劈柴是我很好的一個發洩方式。大概劈了幾個小時，再回頭，炭樂已經披着衣服抱着雙臂站在我身後不知看了多久。

見我注意到他的存在，炭樂溫和一笑，走到我旁邊搬起一捆木頭墩在我面前，仿若不經意間和我搭話：“看來您最近很疲憊，您心裡很辛苦吧？”

我繼續劈他放在那裡的木頭：“……還好。”

炭樂搖搖頭：“您是瞞不過我的，您忘了我鼻子特别靈？”

他這麼一說，我陡然回憶起好像還真有這麼一回事，于是問道：“那你現在聞到了什麼？”

“很複雜的氣味，都是負面的，疲憊，麻木。所以我會想您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感覺您看上去很累。”他說道。

我下意識摸摸臉：“有嗎？很明顯嗎？”

“表面上看不出來，讓我猜猜，您是否想過自盡？”

他話一出，我心中狂跳一拍，但是很快又恢複平靜：“……沒有想過。”

他笑了，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來：“好的，我知道了，您沒有這個想法，您從前沒有過，今後也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你！”我皺着眉頭猛然瞪向他，但他注視我的目光卻令我止住接下來想要說的話，帶一點憤怒的驚訝立刻轉變為無奈，“是，我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再次狠狠劈向木柴，隻聽炭樂說道：“但是，如果有一天您真的産生類似的想法，那個時候去到下面，我一定會在下面等您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炭樂，你不用這樣的，我是鬼，不知道何時才能死去，我的壽命會比你長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