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頭：“但願如此。”

我這才察覺到已經進了他話語中的圈套，有點氣悶，便不再做聲了，隻是默默披着柴。

炭樂也不說話，隻是抱着臂在一旁看着，良久，他打了個哈欠。

見狀我下意識勸他：“你是人類，夜晚是你的睡眠時間，你不能這麼徹夜熬着。”

他已經困的不行了，迷蒙着眼睛歪着腦袋看我：“那香檀子先生您在成為鬼之前，還是獵鬼人的時候不也是為了殺鬼徹夜通宵嗎？我隻是熬了一夜而已。”

我語塞：“這不一樣……總而言之你是人類，這個時候該回去睡覺。”

“香檀子先生也是人類，您不睡我不睡。”他竟然耍賴，一把年紀，兒子都快要結婚了，居然還在我面前耍小孩子脾氣。

我無奈歎氣：“你剛剛還說我是鬼。”

“在我心中您是人，那您就是人類，據我所知可沒有哪個鬼會半夜幫别人劈柴。”他索性坐到地上，“你不睡我不睡！”

敬語都不加了，炭樂已經三十多歲，通宵一晚上我真怕他受不了，隻好丢下斧頭過去拉他起身，他卻盤着腿死活不願起來。

“好好好，我現在就去睡覺。”我隻好像哄小孩一樣哄着他，他也如同小孩一般從地上跳起來，帶着勝利姿态搶先回了屋。

話都已經放出去了，這下不能再撿起斧頭來了，我隻好也回了自己那個屋子，雖然還是沒能睡着，但好好躺着休息到第二天中午還是讓我有一些回血的感覺。

……

當時的很多事情我已經忘記了，和炭樂相處的點點滴滴時不時會因為某些事情的觸發而突然回憶起一點，可能因為太過于日常，那段平和的日子竟然就這麼被我遺忘在了腦海深處。

雖然是不短的記憶，但想起整個事情片段也隻是一瞬間，也正是因為記憶裡炭樂和小鐵的話語如此重疊，眼前的小鐵身上突然閃過炭樂的影子。

原來這麼早這麼早以前，就有一個一直拿我當人類看待的人了。

于是我沒有再拒絕小鐵：“好的，我會收下他，但不是現在，現在的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這具人偶希望你能夠代為保管。”

小鐵為我能收下那具人偶感到高興：“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取？”

我笑了笑：“消滅無慘後吧，我會在消滅無慘後回來的，在那之前這具人偶……希望你能夠盡可能的維護他，在我回來之前希望你能盡可能的修補他。”

“好！我一定會修好他的！我會帶着一具毫無瑕疵的人偶等你來取！”他感到雀躍的攥緊拳頭，人偶還能在他手上這件事讓他有些安心。

約定好了後蜜璃也巡邏回來了，這個時候天就要亮了，我們也即将啟程。

和來時一樣，我變小鑽進箱子裡，然後蜜璃背着箱子，隐再背着蜜璃。但和來時不同，即将走出刀匠村，我在箱子中聽到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我敲敲箱子：“蜜璃，發生什麼事了嗎？”

蜜璃還未回答我，前面隐的聲音傳來：“這是大家自發集結的歡送，是為了感謝你們替他們除掉上弦之五這個存在，保住了村子，你們大可以高興。”

上弦之五襲擊村子卻無一人死亡，所有刀匠歡呼雀躍，在漫長的身為鬼的幾百年裡我從未經曆過這樣夾道歡送的場面，縮在箱子裡一時間竟然有些慌亂。

但聽見蜜璃卻高興的同每個人打招呼，我也就慢慢放松下來，蜷着的姿勢舒展很多，不禁露出一個微笑。

箱子在路上一晃一晃的，我很快就昏昏欲睡，蜜璃時不時會和我聊天，大部分時間我都處于一種聽得見但不想回複的狀态，偶爾會和她聊兩句。

大概過了将近一天時間，蜜璃終于被放下來，她解開眼罩，然後背起我溜溜哒哒的往回走。

“香檀子先生，香檀子先生，您說我們去哪裡好呢？您那邊的訓練場不能去了吧？那麼就去組合訓練的會場？我記得他們已經排好順序了，第一個是誰呢……”

“是天元。”我提醒。

“哦！是宇髓先生！我記得好像是基礎體力訓練來着，那伊黑先生在第幾個呢？我想想看……”

“第五個。”我繼續提醒，“第一個是天元，第二個是炭治郎，第三個是無一郎，第四個是忍。”

蜜璃悲傷的垮下肩膀：“我還以為從鍛刀村回來後就能直接見到伊黑先生呢，原來還要經曆這麼多步驟……好！就讓我把各位柱的訓練都攻克了吧！香檀子先生您要看着我！要像答應我的那樣陪着我去見伊黑先生啊！”

說着說着她又獨自振作起來，其實以蜜璃當時毫不拖泥帶水的一刀砍斷上弦之五身子的情況來看，她已經完全有當柱的資格了，隻不過現在戰績還不允許，要不然我也可以和耀哉提一下讓她加入組合訓練的指導中去。

靈光劃過，我突然意識到好像最近我實在是過于依賴耀哉了，隻要遇到什麼無法解決的事情就會想“問問耀哉怎麼說”，他在我心中已經慢慢成長為一個可靠的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