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裡雪原,修真界北域中的極北之地。
由于經年刺骨的寒冷,能在這裡存活的生靈稀少,人迹罕至。
極目望去是滿目的白,耳邊是永恒的寂靜。
傳聞中,這裡是最接近覆滅的神界的地方。
今天是難得的好天氣,破去了連日的陰沉,陽光明媚。湛藍的天空,是一種初霁的清新和澄澈。
若是從遠處望去,能看到一叢叢冒尖的綠,這綠綠得黯然,卻高聳地覆蓋住了一片雪原。
此時此刻,松林中某一處的樹木以一個極快的速度倒塌,傳來陣陣聲響,抖得周圍落下一片片厚重的雪塊。
一條巨大的赤血斑頭雪蟒,正在地下飛快的遊走,所過之處留下深達十尺的坑洞。
而它尚未完全活動開來,也沒有全力追逐,還在遊刃有餘地戲耍自己的獵物。
一個身着紅衣的少女正在靈雪雲松間跳躍,劇烈的奔跑給她臉染上了一層暖紅色的煙霞,清冷的眉宇間洩出一抹絕麗豔色。
沒有與雪蟒多加糾纏,元月的身法靈活,在林中竄來竄去。
雪蟒被繞了許久,有些厭煩,但每當它加速想要咬住少女時,少女又會倏爾折身,步伐在它頭頂輕點,旋即迅速趟到另一處。
雪蟒短暫失去了目标,剛從冬眠中醒來的大腦和身體都反應遲緩着,龐大的身軀讓它略顯笨拙。
然而下一瞬,它的尾巴迅速擋在了少女的身前,巨大的身軀,封閉了少女的視線。
它的頭顱緩緩移向尾巴處,嘴裡嘶嘶叫着,眼中是對于馬上要吃到獵物的興奮和貪婪。
強大妖獸的狩獵本領,豈是小小獵物能夠輕易掙脫的。
元月掀起眼皮,仰視面前雪蟒金色的豎瞳。
“打個商量,今天你不吃我,我改天好好感謝你,給你找吃的如何?”
雪蟒不是一條普通的蟒,它顯然能聽懂人言。
但雪蟒是隻狠辣的蟒,它高傲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元月,用眼神表達了自己作為雪原一霸的不屑。
感受到對方從頭到腳的掃視,元月面不改色地直視回去。
然而對方顯然完全失去了耐心,兜頭一股巨大的腥臭味襲來,雪蟒張着巨大的嘴,涎水幾乎要滴下來。
這張嘴以無比迅速之勢襲向少女的頭。
她歎了口氣,靈力彙集于腳下一點,輕盈的身軀霎時躍出了高高的靈雪雲松間,在半空俯瞰了一瞬雪原全貌。
雪蟒的頭随着少女移動,緊跟着少女向上使勁一伸。
巨大的身軀向前伸了一半,猛然頓住。
元月手中靈力微動,借助反作用力放緩下落速度。
一伸...它又一伸...
雪蟒僵着身軀,保持着擡頭望天的姿勢懵了一陣。
它緩緩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身軀中段完全蜷縮起來,自己給自己打了個結。
像是憑空長了四個啤酒肚。
又像是在給她豎大拇指。
元月在心裡點評自己的成果。
“我本來都和你打商量了,看來你脾氣不怎麼好。”
她手臂向前伸,蔥白纖長的手指緩緩動作,當着雪蟒的面比了個贊。
這動作嚣張又嘲諷,少女卻神色平靜,透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不遜。
雪蟒的尾巴焦躁地在地上狠狠拍打着,蛇信子愈發頻繁地發出嘶嘶聲。
如果它能說話,現在大概已經是要“哔”聲不斷了。
空中傳來一道輕微的“噗嗤”聲,輕得仿佛是風的歎息。
元月心裡警鈴作響,眼睛迅速掃過四周,然而除了密密的松林什麼都沒有,顯然隻有她一個人(妖)。
她最後看了雪蟒一眼,沒有上前,身體各處叫嚣着疼痛,無聲地發出警告。
離千裡雪原的出口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她得盡快出去。
元月眯起眼,辨别了一下方向。
呼呼而來的風蕭瑟地卷着,吹得她臉微微刺痛。
此時此刻,風好像突然大了起來,竟然有些迷人眼。
顯然,在雪原裡找到正确的路不是什麼容易事,更何況她現在一無所有。
然而,她要在這個世界真正的劇情線開始前,從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出去。
......
一個月前,她被雷劈到這個古早修真言情小說的世界。
沒錯,從通俗的定義來講,她是穿書了。
作為一個在21世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新時代女性而言,穿書這種事,她隻在網絡小說裡見過。
盡管閱讀起來新奇有趣,但是真正發生到元月身上時,她隻覺得三觀崩塌了。
她,堅定的無神論者,進入了一個玄幻世界。
巨大的難以置信讓她在原地躺了整整一天,渴望睜眼發現這是一場夢。
然而事實是,這個世界真實地可怕,她也沒有瘋,是真的穿了。
原書是一本古早修真言情小說,修真界的少年天才一夕之間成為前魔尊遺落的血脈,從衆星拱月到衆叛親離,不過短短一日。
單純善良的師妹堅信喜歡的少年絕非惡人,而愛情就是不怕輝煌時錦上添花,隻怕落難時雪中送炭。
少年人的愛情真摯而刻骨銘心。
然而世事無常,少年轉瞬成為師妹母族滅族的最大嫌疑人,而少年師父的失蹤更是佐證了少年并不無辜。
故事的結局不總是盡如人意,人生的明媚可能隻是僅僅一瞬,若信任崩塌,曾經的愛意轉瞬就會成為最鋒利的刀。
少年最終被封印于魔界之下,而師妹事後知道自己誤殺了最愛的人,自爆與反派同歸于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