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幾步,元月聽到微弱的貓叫,一聲聲穿透旁邊巷子深不見底的黑暗。
時星腳步微頓,轉而向巷子内走去。
元月愣了一下,跟着他挪動腳步。
身後跟着的幾人也紛紛改變方向。
巷子内沒有光源,幸而衆人都已築基,這種程度的夜視不成問題。
不過,沒多久元月就發現一點微弱的火光在不遠處閃爍,劃破了濃稠的黑暗。
叫聲傳來的地方,就在火光附近。
行走漸近間,一個身着黑衣的少年逐漸清晰。
少年側對着他們,手上撐着一把油紙傘。
他高大的身體半跪在地上,巷子一角都襯得低矮微小起來,更不用說他傘下護着的小奶貓。
火光來源于小貓肉墊下的照明法器——一個小圓球,裡面封着火種,觸及表面能感受到裡面散發的暖意。
火光将少年的側臉映射得很溫柔,是戚全全。
許言宴問出了元月心中的疑惑:“這裡是幻陣,這貓也是假的,需要給它撐傘嗎?”
戚全全摸了摸奶貓,用靈力把傘固定在貓頭上——這樣無論它去哪都能有一把移動油紙傘跟着了。
他用手支住膝蓋,折疊得過分的雙腿站起來,先是颔首給時星打招呼,然後才看向許言宴。
元月注意到他臉上是一貫的沒有表情,仿佛剛才溫柔的舉動是一種錯覺。
“它淋濕了。”他答道。
雖然聽起來有些令人費解,但是衆人詭異地理解了戚全全的想法。
他僅僅是因為小貓會淋濕所以才打傘——和它真不真沒有任何關系。
大概是另一種形式的愛屋及烏?元月想。
看吧,愛與不愛真的很明顯,真的在意是不分情況的。
元月聽到身前男人問:“魔族那邊怎麼樣了?”
陣盤被毀造成的幻陣分裂,恰好将魔族波動到了城主府的一處空間。
他現在應該還在分隔開的陣法裡困着呢。
戚全全聞言道:“水鏡中的他沒有反常行為。”
時星拿出來的水鏡和外面的玄鏡作用相同,都能監視陣内情況。
元月問:“怎麼突然出來了?”
戚全全擡頭看了眼天,“下雨了。水鏡看不太清裡面的情況,我想出來找時長老。”
奶貓“喵”的一聲,他低頭,是小貓過來乖巧地蹭他。
它頭上頂着一把油紙傘,撞到戚全全身上的時候微微偏移,幾絲雨點趁機進去淋了它一臉。
貓咪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是貓咪感覺到了,這個大家夥兒要離開這兒了。
雖然是幻陣裡的小貓,但是它身上貓咪的習性一絲不差。
戚全全施法給它烘幹,“然後剛好遇到了它。”
距離雨開始到現在,不到一盞茶時間,也就是說戚全全出來也沒多久。
“看不清?”時星問。
“水鏡,被烏雲遮蔽了視線。”戚全全答。
元月和時星對視一眼。
兩人迅速反身向城主府方向掠身而去。
許言宴跟在後面尤摸不着頭腦:“怎麼了?怎麼了?什麼魔族?”
城主府内。
時星擡起修長的手指,一面水鏡瞬間飛到了他手裡。
水鏡内是一片片斑駁的灰黑色。
随着時星靈力湧入鏡面,遮蔽鏡内視角的烏雲緩緩向兩側撥開。
如一輪朗月撥開烏雲,投射在大地上,陣内情況一覽無餘。
竟沒有袁其铎的蹤迹。
......
城主府院内,石桌前,衆人圍坐。
淅瀝瀝的雨停止,短暫駐留的幾滴水珠從葉片上滑落。
“什麼?”葉晴苒和許言宴俱是一驚。
袁其铎竟然是魔族!?
元月輕輕颔首:“考核完成,幻陣應散,可我們現在卻受困此處,應和那魔族脫不了幹系。”
許言宴喃喃道:“完了完了,小爺不會連玄霄真人面都沒見着就要葬身此處了吧。”
葉晴苒問:“通訊令聯絡不了嗎?”
元月從時星面前拿走一個許言宴上貢的靈果,另一隻手摩挲了一下挂在腰間的通訊令。
“為了保證考核,通訊令是沒有辦法使用的。這也是戚全全收走你們通訊令的原因。”
衆人陷入沉默。
“哎呀呀,瞧瞧你們愁眉苦臉的模樣。”時星不知從何處掏出來一把折扇,邊扇邊說風涼話。
“幻陣總會解的,你們太玄宗的長老峰主在收徒會結束後,肯定能發現這裡的異樣。”
葉晴苒問:“那我們豈不是隻要等着就好了?”
時星卻搖搖頭,另一隻手捏起桌上的果子端詳。
姜楚沉吟片刻,擡眸道:“恐怕沒這麼簡單,他們把我們困在這肯定另有所圖。我們若不能自己盡快找到出去的辦法,怕是會遭遇不測。”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陣眼。”元月斂眉思索道,“若是強行突破陣法,恐怕會牽連其他相連的幻陣。”
“而且,我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她望向城主府深處。
“好像.....哪裡被我們忽略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