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了。”時星歪頭。
“什麼是了?”
“天地分陰陽、人之分男女,不過是形不同,質有何殊異?太玄宗向來對男女一視同仁,危急情勢中可管不了什麼男女大防。情愫不由肢體距離而生,而是由心,有心之人自會生情,太玄宗自然不會抑制。”
元月點點頭,說來也是,她上輩子學生時代老師對這方面看得緊,有風吹草動便會在班裡疾言厲色一番。
她理解時星的這番話,與極端保守的凡人界不同,修真界更加重視男女平等,他們出生入死、求仙問道,同門并肩的情誼要超越男女固有的來自于凡人界的偏見。
否則若是危急時刻,同門之間還囿于那些陳腐規矩......
既然如此……
“時長老,那我能牽你的手嗎?”
這靈力紅線細細的一條纏在兩人腕間,感受到對方的力總是後知後覺不說,手腕還勒出了一道紅痕。
“嗯?”男人表情空白了一瞬。
“我覺得我們牽着手試一下,或許反應能更加及時一些。”元月認真地解釋。
“啊...啊好。”時星回答得僵硬。
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放在現代必然是手玩年的手控黨的福利,照在上面的光點無法掩飾其瑩白如玉的膚色,手指松松垮垮垂在衣側。
感受到她的視線,他側臂微微一抖,手掌微擡,連着元月的手,放到兩人身前。
元月翻轉手腕,順勢将手插入他的指縫中。
他掌心帶着血色的粉,掌心的溫度不高,有種幹燥的溫暖,她的手在他掌心都顯得嬌小了。
元月邁步往前。
“時長老,我們再試試。”
身後的男人一動不動,兩人交握的手在空中僵持着。
嗯?
元月轉身,狐狸面具下男人的眼眸沒有聚焦,看起來像是在發呆。
她揮了揮兩人交握的手。
“時長老?”
“嗯?”男人羽睫有些滞緩地顫了顫。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不該說你年紀大眼神不好使,咱們時長老風華正茂、目光如炬。”元月半哄道。
“咱們這次一定行,嗯?”元月上前一步仰起頭直勾勾地看着他,仿佛透過面具窺探他的情緒。
時星眸光一閃,移開視線。
“這次放過你了,不是要抓靈光蟲?時間快過了一半了。”
“哦哦哦。”元月拉着他疾走兩步,“我觀察了一下,靈光蟲每快飛十息左右,會有兩息的滞緩,我們不若跟上正在快速掠過的靈光蟲。”
“嗯。”
時星被她拉着,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嗯?嗯是什麼意思。
元月沒回頭問他,迎面沖過來一隻黃色靈光蟲,元月默默計算着時間。
七、八......
靈光蟲感受到前面這兩個修士路障,仰頭開始向上飛。
九......
就是現在!
元月猛地蹬腳,身體輕盈地躍了起來。
這一次,她手臂處完全沒有任何阻力傳來,在靈光蟲慢下來的那一刻,元月的另一隻手如電般迅速掠過。
待回到地面,元月有些驚喜地攤開手,靈光蟲被靈力控制在手心中,黃色的光不刺眼,隻小小地照亮了掌心一片。
少女輕輕地把掌心擡高,清澈的眉眼中映照出了一點點清亮的明光,還有一種明媚的情緒在她眼中迸開,燦若星辰。
再然後,她眼眸中的光點下墜,一個小小的他占據了主要位置。
“時長老!抓到了!”
時星又一次有些出神,但很快,他看到她眼眸中的小人唇角勾出笑容。
他擡起自己的另一隻手,在少女的注視下一點一點張開,微弱但不稀薄的銀輝如流沙、又似錦緞,輕輕洩入空氣中。
是銀白靈光蟲。
他随少女躍起,自己也沒閑着,長臂一揮,就截下了另一隻靈光蟲。
兩色流輝交映,一清寒如雪,一灼似日暖。
少女罕見地大大揚起了嘴角。
時星本是因為湊熱鬧而參加這活動,但是此時此刻——
喧鬧的人群、燃燒的燭火、清新的青草味,明明一切都透着陳舊而平凡的氣息。
但詭異地,他第一次如此沒有違和感地和這種氣氛糅合在一起。
靈力線變長了一些,但他們的手依然緊緊地交握在一起。
靈光蟲一無所覺地亮着,在沒有它在的地方,另有一束微妙的、澄澈的光用力地穿透了昏暗的界限,亮得紮眼。
和他有些難以控制又莫名的情緒一起緩緩升騰,一點點滲入他的身體中。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靈力線上傳來的跳動,比以往劇烈的、無時無刻敲打着的脈動無聲又内斂。
兩邊交錯混雜,在熱鬧中顯得微弱又突兀,分不清楚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