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凡人雖然麻煩又怕妖,但是憐憫之心卻過剩,桑玉珂族中的好幾隻母狐狸總是在做化了妖後,去人間專門捉弄人類的夢。
可惜……
桑玉珂咬緊了後牙,手掌因爬行被粗粝的石子磨出了血。
“喂!搭把手都不行嗎?”他喊道。
怎麼有這樣的凡人?
“我哪裡還有手給你搭。”前面的人倒是有一句回一句,“我一介凡人,微末之軀,不敢對你的身體妄加舉動。”
桑玉珂氣得眼睛發紅。
可惡的凡人!他聽出來了,這人是在用他前面說過的話諷刺他!
有朝一日,他定要殺了他!
“哦~倒是有一個辦法。”那人拖長了調子,“你變回原形,縮小到凡貓大小,倒是能順手揣兜裡。”
桑玉珂忍不住喊:“那和畜牲有什麼區别!”
他們妖族以強壯的妖身為傲,他年少時起就不會做故意縮小妖身之類酸麻的撒嬌賣乖了!
再說了,他現在的靈力隻夠化形一次。
要他一直被這凡人當畜牲呼來喚去嗎?!
“你想在雨裡泡着,我不攔你。”
可惡!該死的凡人!
桑玉珂忍辱負重,身形不斷縮小,九尾被有意識地收起來,化為一隻白毛狐狸。
“我好了。”
這回青年果然如他所承諾的一般,把他撈到了一側肩膀上。
被納入了傘下,桑玉珂的眼睛都能離開水滴的敲打睜大了。
腳下的衣服竟然是防水的法衣。
法衣的品級多樣,刻畫的符文也會影響法衣的功能,通常而言,調節尺寸、防寒、防熱是最基礎的。防水的法衣也有,但通常一般法衣隻能防外部接觸面的水,從頭發上滴入的水防不了。
不過修士一般的情況下都能用靈力罩應對,法衣的基礎功能會在防禦上下功夫。
畢竟符文刻的越多,需要靈力維持的量就越大。
為了沒有必要的功能花靈石,頻繁用靈力維持法衣符文起作用,對修士反而得不償失。
男人離開紙傘的時間短,隻有頭發濕潤,但法衣确實是幹爽的。
桑玉珂确認這法衣大概價格不菲,他有些意外,一介凡人能用上這麼好的東西。
他沒什麼力氣地趴在男人的肩膀上,正好能看見少女蒼白的臉。
很熟悉。
是船上的那個揍了惡心修士的女人。
“你是她養的凡人男寵?”桑玉珂轉頭,看着男人的側臉問。
他之前見過有些妖為了好玩享樂,養幾個吃軟飯的男人,也有妖想養他,但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再也生不起心思。
時星向遠離他那側的肩膀微微偏頭,“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身上很臭。”
桑玉珂要氣炸了。
他一定要殺了這個凡人!
此地在外不顯,内裡卻别有乾坤。
密密的山林深處延伸出幾條七拐八拐的小路。
時星問:“走哪條?”
桑玉珂傷得不輕,已經是強撐着保持清醒:“……走中間那條吧。”
“你不識路?”
“我隻是認識這裡的主人,又沒來過,認什麼路!”
時星掃了他一眼。
他那是什麼表情?
桑玉珂握爪。
“衣服勾壞了要賠我五百塊中品靈石。”
“你是把靈石穿在身上了?!少騙我!”
說是這麼說,桑玉珂還是松了爪,這法衣是真防不住他的爪子。
石階蜿蜒,被雨水擊打出聲,一叢叢水流又順着地勢流下來。
是淺紅的。
大地冒出的細草在大雨的滋潤下無聲舒展,而早就到了時令的泛黃樹葉脫離枝頭,零落于泥土之間。
高台之上,無數的孔雀屍體被濺上渾濁污黃的淤泥,又被滲出來的血液染得暗紅。
時星的腳步停在最後一級石階上。
桑玉珂難以置信,“這怎麼可能?”
時星盯着前方,“死了沒多久。”
腳步漸近,體型最大的那隻孔雀仰倒在地,時星挪開他的翅膀,被壓在其下的是靈血畫成的一個小型的微弱陣法。
一個光幕瞬間成型。
白衣人戴着面具,手中甩出一道魔氣,一隻孔雀妖瞬間被擊殺。
“告訴我,鳳凰一族成神的關竅。”
另一道蒼老的男聲來自仰倒的孔雀,“不說鳳凰一脈早就不存于世,此事我孔雀族怎會知曉啊?”
“我怎麼聽說,你孔雀一族倒是留存了不少鳳凰秘辛。”白衣人笑着捏死了手中的另一隻孔雀妖。
“如果再不給我,今日便屠了你孔雀族。”
“族長!救救我啊!”
“族長!”
“......”
老孔雀抖着手掏出了一卷竹簡,“這是你要的東西,别的我也不知道了。”
“早掏出來不就好了。”白衣人圓睜的眼眸蕩出滿意,說出來的話耐人尋味:“這樣就能少受些苦了。”
老孔雀恐懼地尖叫:“你、你什麼意思!”
光幕倏地一黑,隻剩下衆妖的哀嚎和那突兀又愉悅的一句“意思就是......送你們早日脫離苦海,地下相會吧。”
陣法崩潰,孔雀屍體的靈力也随風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