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是他心中還有女妖，所以不肯臣服于她。

元子先生的話本寫的是很不錯，那些為愛不得不放下自己的驕傲，遷就和容忍對方的細節，簡直堪稱細緻入微的甜。

孫于甯有悄悄想過，要不要學話本子中的女妖，霸王硬上弓。

但是她是名門出身的小姐，平日裡遇見的男子大多是要阿谀奉承她的。

她這樣優秀的女人，何必為了一個被玷污過的男人，放低姿态、貶低自尊和驕傲，做出那麼出格的事。

再說了，盡管話本裡強取豪奪寫得刺激，但是真正打動她的是那話本子中的高嶺之花慢慢放低姿态化為繞指柔，她覺得自己應該有點耐心。

而且對待現實中的人好像也不得不有些思維上的轉變。

對面這個凡人淡淡看過來的時候，她的心都為之一振，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有一種沉重的、撲面而來的不敢随便玷污的感覺。

好像她配不上他似的。

開玩笑。

她孫于甯配天配地，他區區一個凡人，而且被妖女玷污過，能入孫府、入她的眼，簡直可以稱為他一生的榮幸了。

不過，她就是着迷這種氣質。

她從手中掏出通訊令，問那頭的人定制的衣服有沒有做好。

一份合格的禮物，是要有完美的外包裝的，這樣在拆開的時候，她的愉悅感才會到達頂峰。

那頭的人回複得很快，為了她的事對方推了好多生意，不過一些布料缺貨了，其中兩套需要她換樣式。

孫于甯暗中升起下次要換個店家的想法，不過還是從儲物袋中摸出了一套圖冊，她最喜歡的都挑出來了，現在怎麼選都覺得差不多。

“你覺得這十套裡面，有哪些比較符合你的眼光。”她想了想，決定尊重一下這個凡人的意見。

時星掀了掀眼皮。

孫于甯看着他信手翻閱圖冊，胸口有種說不上來的熱流翻滾，一時有些口幹舌燥。

她大概是腦子糊塗了，竟然脫口而出：“其實你不穿......也不是不行。”

門外傳來“哐”的一聲，孫于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絲毫沒有發現。

時星翻着圖冊的手一頓，不知何處閃過一道白光，投射在男人臉上，順着那張臉轉動的弧度偏轉角度，最終定格在男人的雙眸，他挑起了眉梢。

“姑娘啊......及時收手，回頭是岸。”

孫于甯卻猛地站起來，激動道：“就是這個光！就是這個感覺！”

她急忙回身拉開門。

門外站着一個生面孔，月光下她的眼眸黑沉沉的，幾乎要與夜幕融為一體，引人注目的是她的手上正拿着一把劍。

孫于甯疑惑道：“你是新來的妖仆？”

她轉眼看向對方手中劍上反射的月光。

正是這明亮的光透過門縫照了進去。

孫于甯眼眸定在這劍光之上，思緒迅如閃電，片刻間恍然明白了什麼。

她緊緊盯着生面孔妖仆，眉頭皺起，眼底掠過幾絲意味不明的暗光。

靈珠在儲物袋中微微晃動，隻要接收到指令，它就會帶着符箓沖出去。

千鈞一發之際，孫于甯嘴角噙起一抹笑。

她自言自語道：“我懂了，元子先生的書竟然還有這種寓意，那夜的光不僅僅是月光，還有女妖行來時的劍光，她一開始是想殺了他的，是了，那不是單純的見色起意，而是以報複為底色的愛。他們的初見，是她的恨促成的。他的前世殺了差點殺了她，她是要報複他的。”

元月蓄勢待發的手一僵。

孫于甯正眼瞧了這妖仆一眼。

正所謂，月下觀美人.....

她搖了搖頭，斂了思緒，端起架子、夾起嗓音道：“你是來幫我找光的？倒是聰明。可以給你賞些靈石。一會兒去找孫十領賞吧。”

她對元子先生的書産生了些新的想法，她突然發現自己對那本名為《高嶺之花被我強取豪奪後的九十九次出逃》的話本研究還是太淺，她得再去細細研讀一遍。

身後的凡人還在磨叽着選衣服式樣，孫于甯等不及，又道：“算了，你看着他把衣服選完，一會兒帶着冊子來找我彙報，我親自給你賞靈石。”

說罷，便踏着小步子飛快離開了此處小院。

夜晚的城主府顯得有些寂靜，隻有不時飛過天幕的群鳥偶然長叫一聲，被怪叫和人群驚到，停留在樹杈後的刺猬終于能在安靜中跑回家。

方才在孫于甯面前懶得擡眼的男人此刻迎着劍光和門外的少女對上視線，元月看向屋内彎着眼尾的男人，默了默，“哼”了一聲。

她語氣轉淡，閑散地問：“選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