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繼續說,一道冷冽的氣流刺向了他,頓時寒毛一豎,條件反射地看向冷氣來源之處,陸炎在南舒身後角落的陰影裡,正陰沉地盯着他。
瑜王心下大定,他無法在陸炎的目光裡呼吸,顧不得向南舒告退,連忙回到自己的坐席上,心道,這個陸炎,遲早也得除掉他。
瑜王的打岔結束後,百官終于到齊,殿内安靜下來。
盧玟上前行禮,“盧玟奉北國皇帝陛下之命,前來與南國議和,戰事持續數年,南北兩國為此損失慘重,不妨握手言和,各自休養生息,使百姓安居樂業。”
南舒不算溫和的目光落在盧玟身上,問:“哦?既是議和,貴國可否歸還我南國楚河北岸領土?”
聽聞此言,盧玟輕搖起羽扇,笑道:“殿下說笑了,楚河北岸百姓早自認為我北國百姓,若是割地給貴國,豈不是棄子民于不顧?”
南舒雙眼微眯,寒光在眼中閃過,還未待他言說,一個受不了盧玟大放厥詞的官員站起來,怒斥道:“一派胡言亂語,楚河北岸的城池被你們奪去才幾年,那些百姓怎會數典忘祖!你若沒有誠意,便立馬離開南國!”
這話說得硬氣,底下的不少官員都點頭同意,小聲贊同他的觀點。
瑜王一看這議和的好事要被攪和,連忙站起來指責那官員,“放肆!戰亂讓百姓颠沛流離,心生不滿,議和之事是天下和平的大事,你随口兩句便要阻止,是何居心?!”
那官員霎時面紅耳赤,為瑜王的不明事理感到憤怒,忍不住就要反駁,上首南舒一揮手指住了他的言語。
他開口問:“北國使者既然是來議和,那貴國又能讓什麼條件讓我們滿意?”
盧玟知道瑜王和南舒不和,南舒是在前線打過仗的,甚至他的威信也是在戰役中樹立的,南北兩國若是議和,南舒對于南國的用處也會下降,所以他特地提了一個南舒不能接受而瑜王能接受的條件,為的就是想看南國自己相殺,沒想到南舒直接按下了這個話題。
盧玟微微一笑,“我北國軍隊英勇善戰,自與南國交戰,十戰九勝,即使如此,我國陛下也并不苛責貴國,隻需将北岸城池劃給我們,尊為上國,這便是我們議和的條件。”
“狂悖小兒!你在我南國如何十戰九勝了?你們這一年被都在楚河外,無法渡江,怎來如此狂妄之言?更何況冬季一到,你們補給難以跟上,想要攻伐我南國,無異于癡人說夢!”一武将再也忍受不了,站起來喝道。
南舒面具後的雙眉漸漸皺起來,他很是奇怪,北國使臣的一言一語都似乎是在激怒南國官員,這是為了什麼目的?
盧玟輕蔑一笑,“可明年冬季一到,我軍又有南下的糧草了。而貴國,如我所聞,百姓為了供給戰争所用,依然快要食不果腹了!打下去,誰輸誰赢可不好說。”
更何況,你們國内政壇飄搖内鬥不隻,縱然有一個南舒太子作為中流砥柱,可不知哪一日就橫死在暗處的貪婪蛀蟲手中了。
南舒緩緩開口,聲音聽起來十分溫潤,“看來使者對南國了若指掌,不妨使者判斷一下,明年開春若是兩國交戰,北國能否打過楚河呢?”
盧玟手中的扇子一頓,暗罵這小太子怎麼還順杆爬了?明年打起來了,現在還議啥和!他再一次确認了,南舒不是能任人揉搓的軟柿子。
他吓唬瑜王開戰,瑜王就會妥協,是因為瑜王害怕開戰,但是南舒不怕,他有把握在戰争中赢,并且,他在南國朝堂中的支持者也不少。
盧玟的目光隐秘地在大殿中尋找北炎的身影,不知他們殿下在不在,看到這一幕心中是何感想。
眼看話就要談不下去了,瑜王連忙站起來,今天下午,他不能讓這場宴會草草結束,“本王聽出來了,太子和使者都覺得自己一方會赢,但是戰争一旦發起,又有百姓流離失所,不如換一種比試方法?”
南舒和盧玟的目光都看了過去,瑜王驕傲地挺着胸膛道:“本王看北國武士都十分英勇,不知可否敢和我南國勇士比武?”
李銘豪爽一笑,“這有何不敢!”
“好!”瑜王一聽有人附和,連忙拿起桌子上的酒敬了李銘一杯。
李銘卻沒敢動,因為軍師暗中瞪了他一眼,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瑜王讨了個沒趣,悻悻地坐了回去。
盧玟道:“我看瑜王殿下的提議不錯,這席間也沒什麼助興的,不如讓勇士比武,為我們助興呢?”
南舒點了點頭同意了,他問:“有哪位将軍願意出戰?”
“末将來!”剛剛那位進言的武将一撩衣袍出列,他雖高大,卻并不魁梧。李銘一看他的體格就切切笑了起來,放下手中酒杯,三步兩步走到了大殿中央。
雙目一對,火花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