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沒有讓盧玟等多久。

雪一直落着，下午，飛雪與泥濘濺落，内侍騎着馬飛馳而來，手中高舉聖旨。

他光明正大地攜着聖旨進了北國使館。

随之而來的還有太子府的馬車，馬車在泥濘的雪中留下黑色的車轍，車夫趕着馬車，甯莺坐在車前，伸着脖子尋找南舒的身影。

百姓圍在馬車兩旁，自覺地遠離五六米。

北國使館的大門緩緩打開，南舒緩步走出。

這是百姓第一次見他的樣子，有的人伸長了脖子，站在後面的人踮起腳尖想看他一眼。

南舒看到門外聚集的衆人，一愣，腳步頓在那裡，環顧四周，有的人臉色已被凍得青白緊抱着雙臂瑟縮身體，但目光還是渴望地朝向他來。

他輕輕歎息，呼出的霧氣迷蒙了他的雙眼。

衆人看他單薄清瘦的身體和蒼白的臉色，有人不禁喊道：“殿下保重啊。”

南舒看向聲音來處，是一位佝偻着身體的老婦人，他一步一步走到老婦人面前，衆人不自覺圍在他身邊，大家的眼裡擔憂不安在看到他後被一束光亮替代。

老婦人躬身，想要跪下。南舒一步跨過去，雙手扶在她的臂膀上，“婆婆，不敢當。”

他看着老婦人布滿皺紋飽經滄桑的臉龐和凍得發紫的嘴唇，擡起頭來，高聲勸道：“大家快回去吧，天太冷了，都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啊。大家放心吧，我沒事的，朝廷不會把我送到北國的。”

衆人腳步未動，都望着他，似要把這個俊美如仙的人映在腦海裡。

南舒低頭看向老婦人，溫和道：“婆婆，我沒事了，你看，太子府的馬車都來接我了。”他指了指一旁的馬車，“你趕緊回去吧，這樣下去，都要凍生病了。我……現在不是太子了，以後想做些幫大家的事情，也……沒有以前那麼容易了。快回去吧，莫讓我擔心。”

婦人歎了一口氣，伸出手舉起在空中。

南舒一怔，随即低下頭顱，幹癟的手掌撫摸在他的頭頂，老人道：“孩子，你受苦了。”

南舒眼中氤氲起水霧，雖然在使館中他并沒有受什麼苦楚，這份來自長輩的關愛卻讓他心中激蕩，他的嗓音有些沙啞：“快回去吧。”

婦人退後一步，從他的攙扶中站立，最後看了他一眼，轉身腳步蹒跚地離開了。

其他人看她走了，也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人群散開了，南舒轉身，和甯莺四目相對，安撫地對她笑了笑。

他跨步上了馬車，隻這一個動作，竟然讓他隐隐有些不舒服。他扶在車廂邊緣，微微蹙眉，撩開車簾，隻見一人大馬金刀地坐在裡面，兩人對視，淺淺笑意染上眉梢。

好幾日沒見面，南舒感覺好似隔了幾個月，那夜見面，沒有看到北炎的臉，現下，他目光緊緊地落在北炎身上，怎麼也看不夠。

北炎看到他凍着發紅的鼻尖和蒼白的嘴唇，将準備好的狐裘裹在南舒身上。

車簾放下，甯莺跟着進了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