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玟不動聲色移開目光,行禮問安,“殿下感覺身體如何?”
南舒搖了搖頭,疑惑地望着他,問道:“盧大人似乎很關心我的身體?”
盧玟一頓,笑道:“那是當然,我家殿下十分關心您的身體,不論能不能把您帶回北國,他都希望你不要出事。”
南舒示意盧玟坐下,盧玟一拱手,很恭敬地坐在椅子上。
南舒心裡升起一股更加奇怪的感覺,盧玟對自己并沒有多少尊敬,但似乎很在乎他的指令。
莫非那位北國太子真的這麼重視他?非得要親手折磨他才行。這得是多大的恨意,才能讓手下人都忍得住不敢動他。
南舒感覺有些好笑。
這時候外面傳來一聲巨響,兩人面不改色,淡定地品嘗着茶水。
放下茶盞,南舒感慨了一句,“這兩日,外面似乎不太平啊。”
盧玟不相信南舒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想起昨夜和北炎的對話,南都現在這樣亂,說不定了裡面還有南舒的手筆呢。他呵呵一笑,戲谑道:“殿下深受百姓愛戴,連使館也被百姓圍住了。您看看,盧某今日都上不了朝了。”
南舒再次抿了口茶,風輕雲淡地仿佛這些事情與自己的安危無關,“偷得浮生半日閑,盧大人半生馳騁疆場,有這樣的時間可以歇歇,品茗讀書彈琴作畫不好嗎?”
盧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可沒有殿下的好興緻,外面都是恨不得把我們打死的南都人,我可不敢躺下歇着。”
“哦?外面快要打起來了?”南舒狀似無心一問。
盧玟點了點頭,唏噓道:“百姓還不敢光明正大闖門,卻又不少有武藝的俠士。和昨夜裡那小鬼一樣,跳牆進來。我們隻好在外面架起弓弩了。”
南舒瞬間變色,眼神淩厲地刺向盧玟。
盧玟連連擺手,解釋道:“我吩咐他們不能傷害百姓,隻做威懾,殿下放心吧,不會傷人的。”
南舒已經見怪不怪盧玟這幅熱心體貼的模樣了,好像他是自己的謀士,而不是北國太子的軍師一樣。
他們都心知肚明,南舒在使館裡待不了幾天,這幾天北國使臣可以以禮相待,也可以挾私報複。
南舒這幾天最大的疑惑,就是北國人對他莫名其妙的友好。
事情進展迅速,皇後和朝廷在衆人的壓迫下隻堅持了一日,第二日上午就派了内侍前來和北國使臣商議。
此時到了巳時,天空卻沒有一絲陽光,陰沉沉的,小雪飄飄蕩蕩落下。
使館外面百姓或坐或站,雪花在他們或烏黑或斑白的頭發上積了薄薄一層,他們大多穿上了棉襖,即使沒有棉襖,也能裹了厚厚的幾層衣物抵禦風寒。
三年前,這群百姓中有的人在冬天也隻能穿着單衣,熬過漫長的冬季。
他們聚集在使館門外,目不轉睛地盯着大門。
宮裡的太監來了,看見使館外面這幅樣子,心中一駭,小心翼翼地轉身找了一家成衣鋪子,換了套衣服出來,然後在百姓的目光裡戰戰兢兢地敲響了使館的大門。
内侍壓低了聲音:“皇後娘娘口谕到,快叫使臣大人速來接旨。”
霧氣氤氲的溫暖室内,仆從在門外彙報,宮裡來人。
盧玟和南舒對視一眼,多少算計陰謀在兩人心頭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