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炎：“孩子你打算怎麼辦？”

南舒：“如果我把它留下，你會覺得它是一個怪物嗎？”

兩人同時響起的話語混雜在一起，正如他們混亂的思緒。

南舒的慌張和茫然顯露無遺，北炎心中一軟，萬般憐惜，伸出胳膊，轉瞬間兩人換了位置，北炎坐在了椅子上，南舒坐在他的腿上。

兩人對視着，目光如絲相連，他們沒有說一句話，所有的話似乎都通過無聲的目光交流了。

“阿舒，我給你講一個民間的故事吧。從前有一個皇帝，他獨寵皇後，引得後宮衆人嫉妒。後來皇後懷孕，有人在暗中醞釀陰謀，在皇後生産時将皇嗣換成了一隻狸貓。衆人大驚，都以為皇後是怪物，請求皇帝殺了皇後和那隻狸貓。”

他停頓在這裡，引來南舒追尋的目光，“你猜猜，皇帝有沒有殺皇後？”

南舒猶豫着道：“應該沒有吧？”他心裡想，若是他絕對不會殺皇後，隻是世間人性複雜，夫妻之間反目成仇的大有人在，更何況涉及皇權的帝王之家？

“為什麼會猶豫呢？阿舒，你不相信愛嗎？”北炎凝視着南舒清淩淩的眼睛，“你覺得人會因為愛改變自己還是會因為權利改變自己？”

他的眼中深藏着将要噴薄而出的愛意，把隐藏着黑霧般的欲望死死壓抑在最底部，不讓那些肮髒的想法顯露出來。

南舒沉吟不語，北炎不催他，片刻後，南舒才道：“人心複雜，誰又能知道他人會選擇什麼呢？”

北炎歎氣似地輕笑了一聲，手放在南舒後腦勺将他按在自己胸口，兩人交疊着躺在躺椅上。

“皇帝非但沒有殺掉皇後，反而對皇後愈加恩寵，他覺得皇後受了驚吓，必須要安慰補償。”

南舒垂下眼睫：“人之常情，若是我的心愛之人受了這般驚吓，我也會補償他。”

北炎的手輕輕撫摸上南舒的腹部，“阿舒既然知道愛一個人就會接受他的全部，那為什麼剛才會問我那樣的問題呢？”

南舒沉默下來，他現在十分沒有安全感，像波濤洶湧中的一葉蘆葦，面對伸到他面前的救命稻草，都要确信好多遍才敢去握。

北炎一手按住南舒的後腦勺，兩人鼻尖對鼻尖，氣息交融。

“阿舒，你信我嗎？”

南舒感覺自己仿佛被這雙眼睛吸引進了一個漩渦中，怔怔道：“我信。”

北炎仿佛在說着誓言，在南舒耳邊輕聲道：“阿舒，相信我，我一輩子對你好。”

愛語如裹着蜜的糖，又似輕柔的春風，讓人陶醉其中。

南舒眼尾泛紅，轉過目光，不敢直視北炎。

這時，北炎卻問了一個令南舒發寒的問題：

“你想生下來這個孩子嗎？”

南舒一怔，答不出話來，想要站起來離開北炎，卻被緊緊抱着動不了，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他十分茫然，隻想過一天算一天。

北炎緊緊握住南舒的手，“那就把它打掉吧，多拖一日，你就危險一分。”

南舒僵直着身體，緩慢地點了點頭，垂下眼睫，情緒低沉。

“我絕對不會讓你出事的。”他心裡竟然有種沖動，如果南舒死了，他可能也會跟着一起……

北炎抑制住胸中湧出的情緒，這個孩子沒了也好，等他回到北國，就讓這段緣分在時間的流逝中被掩埋……南舒一日在南國的土地上，北國的鐵騎一日不會踏上南國的土地。

長痛不如短痛，北炎站起身，就要出去尋找左毓和白大夫開落胎藥，踏出兩步，腳步在身後的微弱力氣下停頓。

北炎轉頭看着南舒。

“我們把它留下來吧。”

半晌，南舒聲若蚊蠅地說道，響在北炎耳中卻是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