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日裡,北炎費盡心思消除一切會對南舒産生不利影響的事物,雷厲風行地肅整皇城上下。
深居宮中的太上皇和皇太後正為多日不見小禾感到煩悶,見北炎弄得人心惶惶不由疑惑,兩人前去見北炎。
太後擔憂忐忑地問:“這是出了什麼事?這般大動幹戈,莫非是小禾遭了什麼不測?”她說着就要激動起來,北炎多年來不近女色,隻有這唯一的子嗣,一旦出事北國國本都要動搖。更何況這孫兒玉雪可愛,叫她如何不喜愛?五年來如珠如寶地寵愛着,若是小禾出了事,叫她該怎麼辦!
北炎眉頭緊鎖,看來他的手段還是不夠很辣,沒有震懾到幕後心懷鬼胎的宵小之輩。
“小禾十分安全,母後您多慮了。”北炎冷心冷情慣了,面對親生父母也态度冷淡,在太上皇和太後逼迫的眼神裡,不以為然地追問:“何人在你們面前亂嚼舌根?”
太上皇因年老而灰白的眉毛不滿地皺了起來,他年輕時南征北戰身體落下隐疾,為此不得不提前退位頤養身體,但氣勢不減,他沒有太後那般激動,平靜地道:“你心裡有數就好,隻是你身為一國之君,已經不能任性妄為,前些日子你獨自離開北都暫且不談,小禾不知所蹤,你總得給我們個交代。”
北炎一直拿不準如何把南舒是小禾母親的事情告訴他的父皇和母後,斟酌道:“前段時間我前往南國,邀請小禾的舅舅前來做客,小禾這兩天在宮外和他舅舅玩耍。”
“小禾的舅舅?”兩人同時疑惑出聲。
“他叫舒雲,我在楚河南岸無意間遇到了他,他不願意前來北都,我念小禾年幼,從未受過來自母親的關懷,于是使了些手段才把人帶回來。”北炎為他前段時間的失蹤做了解釋。
太上皇立刻就反應過來,小禾的母親在南國身份尊貴,那她兄弟的身份自然也不簡單,怎會輕易來到北國,必然是北炎将人強擄來了。
太上皇無奈道:“你這強盜行徑讓人家怎麼看我們北國,誰家願意把女兒嫁過來啊!”他的話裡多了些調侃,并不覺得北炎這樣的做法有什麼不對。他年輕時縱橫捭阖馳騁疆場,骨子裡帶着和北炎一樣的侵略氣息,就連太後當時也是被他半強迫娶回來的,時日久了,兩人相處出感情來,因此并不覺得強迫人有什麼不妥。
北炎正為自己将人強擄來感到愧疚,道:“小禾身邊一直沒有人陪伴,我打算讓他舅舅陪他幾天。雲舒不知我是北國皇帝,明日我帶他來時,他必受到驚吓,你們莫要為難他。”
太後不悅道:”怎麼就沒人陪伴了?我也沒有冷落小禾呀!”
太上皇輕咳一聲,太後怒了,“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人家在南國好好待着,炎兒不管不顧将人帶回來,心中怎會不存怨怼,你以為人是畜生麼?抽兩鞭子再給顆棗就能撫平受過的傷害?”
她這話直擊中了北炎心中最難受的地方,不願意繼續談話,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轉身走了。
自從二老上了年紀,父皇剛烈的脾氣漸漸柔和下來,而母後似乎要把年輕時受過的憋屈通通還回去,常常交談兩句就要斥責父皇。他們兩人感情不睦卻也互相攙扶着過了二三十年,常常忽視對北炎的關愛,北炎對此見怪不怪。
一切都做好了準備,北炎雀躍地來到莊園,今日他要帶着南舒進宮,要讓北國上下都知道他有心愛之人,隻是南舒身份特殊,他恨不得今日冊封南舒為後,從此南舒不論走到哪裡,天下人皆知這是他的人。
“進宮?”南舒看着北炎衣襟上的龍紋,非皇室中人怎能身穿龍文?他的心重重地沉下去,“你要帶我去見北國皇帝?”
北炎無言而笑:“他有什麼好見的?你先把衣服換上。”他揮手,下人舉着紅褐色木質托盤進來,上面放着一件錦繡衣袍。
展開是一件十分正式的禮服,寬袍廣袖,峨冠博帶,然而令南舒驚愕的是,若非顔色是青色而非赤色,其形制和他在南國上朝時穿的親王禮服一模一樣。
自李氏王朝覆滅,至今尚未過百年,南北兩國皆繼承了李氏朝服,這身衣服明晃晃地昭示着南舒的身份。
南舒眼眸沉沉,直到現在“陸炎”都不曾坦白身份,但他現在已經能确定“陸炎”一定是北國皇室中人,今天又拿着親王服飾來請他入宮。
看來,皇宮裡的北帝已經知道他來了北都。他不得不擔憂,陸炎與他真的能全身而退嗎?
他攥緊袖子,猶豫許久才跨門而出,明亮的日光照在他身上,仿若神人。北炎癡迷地看着他,與第一次見面被美貌驚豔不同,現在他的眼裡更多的是柔情和甜蜜。
站在小禾身旁的小禾跑過去抱住南舒,不由把自己的心聲說了出來,甜甜道:“娘親你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