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難的手雖然尚未觸碰到仙劍,但是日月明感知到有妖邪在靠近,一線金色神光閃電般亮起,如一枚小型光劍般直接刺向他。
還好應長恨眼疾手快,再次拎起他一飛沖開,險之又險地避開了來自仙劍的光波攻擊。
“你這個法力低微的小妖,膽子倒不小。這可是仙劍日月明,居然敢上手就摸,不要命了?”
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遭到自家仙劍攻擊的阿難,除了苦笑還是苦笑,他現在也隻有苦笑的份兒。
虎頭鈴铛氣炸了,繞着仙劍日月明飛個不停,一邊飛一邊瘋狂作響,每一聲都是在氣勢洶洶地罵街,類似“麻拉個逼你個大傻逼”之類的。
應長恨失笑道:“你家小鈴好像在罵人——不對,是罵劍,而且還是罵得很髒的那種。小東西還挺忠心護主嘛!”
仙劍日月明不能碰,阿難又伸手試着去摸摩宵宮的匾額,卻被應長恨一巴掌拍開了,畢竟這塊匾額同樣是能令妖魔鬼怪不敢近前的靈物。
“你怎麼又亂摸,剛才的教訓就忘了嗎?你以前不會這麼不謹慎的,變成小孩後怎麼成熊孩子了?”
阿難苦笑着縮回手,他能說自己是情不自禁嗎?
三百年前,傲然聳立于步雲山的摩宵宮,是明光從小到大生活的家。
如今這個家僅剩下這麼一塊匾額,上頭那三個金色大字,還是父親曾經用鮮血和着金粉塗抹過的,讓他忍不住想要觸碰。
“說起來,你這樣一個小妖,連仙劍都不能觸碰,怎麼卻被一隻法鈴奉為主人呢?老實交代,你是怎麼把小鈴拐騙到手的?”
法鈴其實和仙劍一樣,都是用來降妖伏魔的法器。
按理說阿難一介妖怪,小鈴不弄死他就已經很不錯了,居然還認他為主人,将保護他視為己任。
這實在很沒道理,讓應長恨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阿難一本正經地回答:“因為我長得帥,特别招小鈴喜歡,是吧小鈴?”
虎頭鈴铛從瘋狂作響的罵劍狀态中暫停了一下,飛到主人的臉頰上親密貼貼,以此證明他所言不虛。
泥娃娃阿福看了眼熱,也湊上前想和小鈴貼貼,它卻滿是嫌棄地閃開拒絕,繼續飛回去沖着仙劍日月明重啟瘋狂罵劍模式。
目睹了這一幕的應長恨,煞有介事地點頭道:“恐怕小鈴對你不隻是喜歡,沒準還愛上你了,好令人感動的跨物種之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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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天空萬裡無雲,湛藍透碧得仿佛是一塊巨大的藍寶石。一道禦着飛劍高速飛行的人影遠遠出現時,應長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剛才那些倉皇逃命的修士都唯恐走得不夠快,這會兒居然還有人敢來,十有八九是消息不夠靈通,還不知道這裡出了事。
順着應長恨的視線眺望了片刻後,阿難認出了來者何人。
“是陰有苓來了。萬象宗把摩宵宮的匾額弄到這裡時,她應該是不知情,現在才得到消息趕來索回匾額。”
應長恨道:“陰有苓也算是咱們的老朋友,這塊匾額和這柄仙劍,就都交由她帶走好了。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行,就這麼辦吧!”
禦劍飛近步雲山時,陰有苓才發現此地有異。
曾經雲集在此的修士都已經不見了,最高峰的錦霞峰頂更是遍布屍首,而且全是清一色皮包骷髅的詭異死相。
橫七豎八的死人堆中,隻有兩個站着的活人。
一個是面孔蒼白身材瘦削的黑袍男子,整個人如同利刃出鞘般寒光四射,令人一見生畏。
另一個卻是糯米團子般雪白粉嫩的小道士,蘋果臉上還挂着一朵可可愛愛的笑容,令人一看就想揉上一把。
這兩個畫風截然不同的人,站在一起别提多違和了,更遑論背景還是東一具西一具的死人堆。
陰有苓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判斷局勢才好。
——為什麼這麼多修士死在這裡?死狀還如此詭異可怕?
——這是誰幹的?是那個黑袍男子嗎?他是何方妖孽?居然能一個人屠殺了這麼多人?
——還有那個小道士又是誰?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他們看上去不像是同一路數啊!
——這裡的情況顯然很不妙,那我還要不要過去呢?如果是去送死的話,那無極宗就真要完蛋了。
——我死了宗門就徹底無人可傳,必須要小心行事才行。
一大堆問題在陰有苓腦子裡湧現,讓她謹慎地停在半空中,與錦霞峰頂的兩個人遙遙相望。
在那兩個人身旁不遠處的地方,摩宵宮的匾額就和仙劍日月明一塊相依而立。
眼神複雜地注視着那柄仙劍,陰有苓在心底恨恨然地想:都怪它——要是它沒有現世,現在哪來這麼多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