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長恨還是搞不清楚這究竟是什麼狀況,而阿難已經弄清楚了銅棺将軍到底是個什麼鬼。
“他的魂魄并不完整,三魂隻剩下人魂,七魄隻剩下惡魄,所以隻會作惡。”
頓了一下後,阿難又神色凝重地道:“人的魂魄不會無故殘缺,除非是有人利用法術消魂滅魄。”
應長恨很奇怪,“為什麼會有人要消滅銅棺将軍的魂魄,是因為他和英昊長得一模一樣嗎?”
“他不是和帝君長得一模一樣,他就是帝君殘缺的魂魄。”
阿難緩緩搖着頭,吐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應長恨聽得大吃一驚。
“什麼,你确定?”
“我确定,這道人魂凝成的人形和帝君一樣,頭頂有雙旋。”
三魂分為天魂、地魂和人魂,人魂對應的是人形。
人死後,魂魄一般是虛無飄渺的存在。
隻有不肯往生的鬼魂在長時間的修煉後,才能化魂體為肉身——生前是什麼樣子,化出的人形也就是什麼樣子。
更高階的鬼修可以變幻出不同的外形,但那隻不過是僞裝,本相永遠是自身原來的模樣。
如果隻是長相與紫衡帝君英昊如出一轍也就罷了,但銅棺将軍那道人魂凝成的人形,也同樣是頭頂有雙旋。
容貌酷似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巧合,特征也一緻根本無法再用巧合來解釋。
應長恨相信阿難做出的這一推測。原因很簡單,作為紫衡帝君養過的仙鯉,他自然是比較熟悉他的情況。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英昊等于已經死了上千年,雲間仙境那位所謂的帝君其實是個冒牌貨。他是何方神聖,怎麼能夠做到殺人後取而代之,還沒讓其他仙官看出自己是假的?”
應長恨覺得這一切實在不可思議,阿難苦笑着說出自己的看法。
“隻能是一個跟帝君關系非常親密的人,親密到可以令他完全不設防;親密到對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爛熟于心;唯有如此才能先出其不意殺了他,再冒名頂替以他的身份當上天界頭号大佬。”
“有這樣的人嗎?”
本能地問出這個問題後,應長恨忽然有所明了地瞪大了雙眼。
“沒有這樣的人,但是有一條這樣的蛇——你說過英昊有個一母同胞的蛇兄弟。如今天界的那位紫衡帝君,該不會就是蛇精修煉而成的人形吧?”
阿難歎口氣道:“似乎也隻剩下這種可能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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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的月光下,銅棺将軍的面孔開始變得半透明,肉身正在朝着魂體轉變。
阿難神色一變,“糟了,人魂凝成的人形要維持不住了。”
應長恨在一旁道:“我剛才傾盡全力劈了他一刀,不隻是人形難以維持,他這道殘缺的魂魄也保不住了,一身鬼元精華都将被阿福徹底吸幹。”
骷髅頭阿福隻要一出動,就是不可逆轉的絕殺。銅棺将軍沒能躲過這一刀,也就注定了魂飛魄散的結局。
“早知道這樣,我剛才就不放大招了。現在他魂魄消散形神俱滅,想留作證據去指證雲間仙境那個冒牌貨都不能。”
應長恨懊悔之極地猛跺了一下腳,阿難注視着那張越來越透明的熟悉面孔,眼神中滿是悲憫。
銅棺将軍殘缺的魂魄很快就完全消失了,青銅棺材裡唯餘一具空蕩蕩的白金盔甲。
一陣山風恰巧拂過,拂得無數枝葉簌簌作響時,仿佛是無數聲蒼涼的歎息。
人死了,魂魄也散了,就像沒有來過世間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本是高高在上的紫衡帝君,隻因信錯了一條蛇,不但從天神淪為鬼魅,還魂飛魄散再也無法重入輪回,隻能徹底消散于天地間,也是實慘了!”
應長恨雖然跟英昊從未打過交道,一點兒交情也談不上,卻也還是忍不住替他扼腕歎息。
阿難沉默不語,胸腔裡像是彌漫開了一陣濃霧,讓心境變得黯淡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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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棺将軍的魂魄不複存在,青銅棺材和白金盔甲也都成了無主的存在。這兩樣東西上都镌刻着精美又複雜的花紋,還有類似圖畫的文字。
應長恨看不懂那些文字的意思,阿難卻能看懂一個大概。
“這是商周時期的金文,上面記載着青銅棺材屬于一位在淮河戰死的舟師将軍,因為死後屍骨無存,所以棺材裡隻放了一套他的盔甲,再沉入水中實施水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