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任一起坐電梯是什麼感覺?
蘇絲弦給了躲在角落裡八卦挑眉的王大花一個精緻白眼。
簡單地商業招呼之後,誰都沒有先說話,隻有電梯在不斷的攀升。
人對氣味的記憶往往比其他事物更加深刻。那人身上煙草、皮革混合的沉悶味道堵在狹小的空間,帶着蘇絲弦回到了十多年前那個初見的午後。
彼時還是新晉導演的趙月蘅趙導,在和陸柏陸大編劇聯手橫掃國際影壇前,曾突發奇想的拍了一部同性電影。作為主演的自己,擁有了挑選“另一半”的機會。
在百花齊放的候選人中,她一把薅住了這根陪着人來面試的狗尾巴草。隻因為那匆匆一擡眼的風采,指尖香煙上随之落下的煙蒂,一切種種都像極了劇本裡走出來的人。當然,如果上天願意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的話,她會果斷的把那煙頭塞進藍玉煙的嘴裡。小小年紀抽什麼煙,裝什麼憂郁,麻溜滾蛋!順便再給年少無知被渣女皮囊蠱惑的自己幾個巴掌。
叮!電梯門開。早已等候在外的趙之江趙老闆,看着蘇絲弦的微笑,脊背發涼。
一邊狠狠的瞪了把炸彈引過來的我那個電話一眼,一邊尴尬的笑了兩聲,把這兩尊佛爺琴請到辦公室裡。
看着坐在沙發上,優雅的品着咖啡的蘇絲弦,趙之江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方才有了酒壯慫人膽的勇氣。
“絲弦啊。你、你要為自己考慮一下的。傳統的文藝片,是收不到票房的,商業電影才是大勢所趨。既然咱們……。”
蘇絲弦沒有說話,給了他一個眼神。被噎住了話頭的趙老闆清了清嗓子,轉向正無聊的把玩這打火機的藍玉煙。
“藍小姐,合同你看有什麼問題嗎?”
“您給的價格很合适,我又正好有檔期混個最佳作曲獎提名也不錯。”
“那……。”
“怎麼,國外的音樂高枝不好攀了,藍小姐又屈尊回來混國内電影圈啊。”
剛想敲定,就聽見炸彈爆炸的倒計時聲響。完了!太平不了了!趙老闆的笑容瞬間垮了,隻能祈禱二位别把他這給拆了。
當啷一聲脆響,藍玉煙将手中的打火機一合,看着面色不佳的蘇絲弦緩緩說道。
“快十二年了。除了十二年前的那個影後。蘇小姐,你好像就沒再取得過任何成就了。在新人每天往外冒的娛樂圈,你還覺得你的票房号召力很高嗎?票房毒藥、演不了商業片才一個勁去演沒人看的文藝片的過氣女星。”
滋啦!咖啡杯在玻璃台面上劃出一道刺耳的聲音。
趙之江突然覺得自己的脖子一涼。
“你一向自信。可是你這次又沒這麼自信。不然也不會在電影裡帶一個演技能扣出三室一廳的小鮮肉。”
連骨頭縫裡都在冒着高傲二字。這個人一如既往的認為每個人都該為她的音樂而向她臣服,也一如既往的不會明白蘇絲弦對于表演的熱愛。就像是那部被列為禁片的電影。在導演的指導下,套上角色外衣的她們用同一種方式入戲。卻在後來,用不同的方式留下了角色名姓。不過,一個是沾染皮肉的傷筋動骨,一個是毫發未損的泰然自若。
但現在的蘇絲弦早就不是當年那個能夠為愛卑微到泥土裡的戀愛腦了。對角色存在同理心,對于演員來說是有必要的,但是對于朝三暮四出軌和在得知自己家世背景後一言不合貶低自己的理想價值,并且試圖pua自己的人渣來說,屬實浪費。那些年情愛和時光,明明白白是喂了狗。
“自信從來都是自己給自己的。成年人的世界,自信不能當飯吃。當然,你說得對。都帶小鮮肉了,那就不怕再多一個前女友。反正,都是工具人。”
蘇絲弦饒有興緻地看着藍玉煙的表情突然僵硬,看向自己的眼眸中,仿佛咆哮着在說:看吧!我就知道你是這種人!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也沾染上了沈星川那榨幹勞動者剩餘價值的資本主義邪惡手段。不過,對于人渣嘛,無可厚非。
對造成這種局面,負有極大責任的趙老闆眼睛滴溜溜的轉,在恒溫的室内,急出一身冷汗。
“那個,我讓秘書送點下午茶來,我們邊吃邊聊啊。”
轉了轉無名指上的戒指,蘇絲弦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不了,我待會兒還要和我親愛的妻子一起去接可愛的寶貝女兒放學。既然決定了,那我就不和二位多聊了。”
白皙修長的手上,精緻的戒指閃着亮光。這般可以拍攝廣告海報的畫面,像是彈錯的音符一般,狠狠刺進了藍玉煙的心裡。不過片刻,她又恢複了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我倒是忘了,蘇小姐從小就不用考慮錢的事情。更何況……是現在。”
停下腳步,側身回眸盯着藍玉煙的那張臉時,蘇絲弦才發現,在自己的記憶中,她早就是模糊的了。擡手勾起包包,不知為何輕笑一聲。
“當然,和工具人吃飯不如和錢吃飯。畢竟,一個可以直接折現。一個還要使用,才能出現價值。”
沒有再去欣賞那人臉上變化色彩的興趣,蘇絲弦向着門口走去。
守在門口聽完全程的王大花接過女王陛下的手提包,在門關上的瞬間附送給門縫中的藍玉煙一個白眼。
一路獻上彩虹屁,将人哄到了車裡。
“如果語言有溫度,那家夥已經是一隻烤乳豬了!姐!你是我唯一的姐!接下來咱們去看看代言?剛商務又催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