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碼牌在她膝蓋掌心内摩挲了許久,玉簪的報價一路水漲船高到了三十萬。
“五十萬。”随着傅嬿娩舉牌報出了五十萬的價格,一直沒出聲的藍玉煙不知出于何種原因竟然高高舉起了牌子與她競争起來。
“二百萬。”沈星潭橫插一腳,底氣十足的将價格翻了一倍。
“藍小姐能否給沈某一個面子。讓沈某今晚能借花獻佛啊?”沈星潭嘴裡說着話,目光卻牢牢固定在傅嬿娩臉上。借的哪朵花,獻的哪座佛,不言而喻。
藍玉煙沒有說話,隻舉起手邊的紅酒,搖搖一敬,算是應下了。
眼見衆人停下了競拍,庭蔓點了點蘇絲弦擱在桌上的手機:“讓沈星川拍啊!反正你倆的事情,在圈裡又沒幾個人知道。”
自她們的角度看去,剛好可以看見在前桌落座的沈星川的半邊側臉。
蘇絲弦喝了一口手中的香槟,鴉羽般的睫毛垂下,淡淡突出兩個字:“不行。”
她們之所以能在消息漫天飛舞的娛樂圈瞞的如此之好,便是因為這十二年來不着一眼的零交集。她們與彼此而言,是人世間最熟悉的過客。
而如今的戰局中平白多了傅嬿娩和沈星潭這倆炸彈來。
先不論沈星川為何會将代言人這塊各大經濟團隊垂涎不已的大餅,輕飄飄遞給了剛出道的傅嬿娩。隻看今天這沖冠一怒為紅顔的戲碼,衆人心中便自然而然的編纂出了,沈星川有磨鏡之癖的定論來。
沈星川雖然是沈氏掌舵人沈慎膝下最大的孩子,但早早被流放出繼承人序列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即便如今whisper的事業蒸蒸日上,但是在積累了數代的龐然大物之前,還是一個不入流的孩子。
牌子但凡舉起來,兄弟阋牆、家族内鬥、同性之癖的種種壓力便要落到沈星川的身上了。
而蘇絲弦甚至不知道沈星川是否意識到了自己所處的困局,亦不知道三十六歲的沈星川是否真的對傅嬿娩有别樣的情愫。
她看着手機上不知何時輸入不要拍的文字框躊躇數秒,終是點擊了發送。
而就在網絡傳輸的一瞬間,沈星川舉起了牌子,打斷了蘇絲弦的所有思緒。
“五百萬。”
場内的私語聲更盛之前。
不爆同性是圈裡的約定俗成。早年庭蔓絲毫不顧及自己星途的愚蠢之舉,比斯坦尼拉夫斯基的名著更加深刻地成為衆人心頭嘴上的《演員的自我修養》。
“歸你了。”達成一切目的的沈星潭十分爽快地将拍賣牌往桌上一抛。
主持人手中的拍賣槌落下,像是捶在了蘇絲弦的心口一般,她看着在侍從引導下上台的沈星川那愈發捉摸不透的陌生背影,仰頭将杯中酒液盡數灌入喉中。
主持人臉上洋溢着下班的笑容:“非常感謝沈總,對我們的慈善事業獻出這麼大的愛心!”
台下的沈星潭靠在椅背上頗為享受的品着紅酒,送出今晚的最後一擊:“慈善算什麼?我們沈總是對這茉莉花,愛的深沉啊。”
場下沒人敢說話,隻靜靜的吃瓜。主持人的笑容僵的跟護城河裡臘月的冰一樣。
傅嬿娩面上依舊是得體的笑容,她今天的造型本就是盤發,眼下這拍出全場最高價的玉簪正好與她相配。
“傅小姐作為whisper的代言人十分出色。我僅代表whisper向您緻謝。”
鏡頭與燈光迎了上去,傅嬿娩那難以抑制的驚喜好似要從眼中漫溢而出。玉潤冰清不受塵,仙衣裁剪绛紗新的模樣,讓衆人或是驚羨,或是咬牙切齒。
“你們這唱的是哪出?”庭蔓從中嗅出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
蘇絲弦沒有回答,她也不知道答案。
而這些表情在去而複返的侍者向沈星川奉上了一柄小錘時,都轉變為了疑惑不解。
一時間,全場的注意與呼吸仿佛都被剝奪。
那剛拍出五百萬高價的簪子連同那被桎梏在盒上振翅欲飛的玉蝶,在衆人的瞳孔地震中被沈星川敲的粉碎。
沈星川将飛濺到袖子上殘碎的流言蜚語輕輕撣落,而後伸手将話筒調整到自己嘴邊。在數百人中,望向心有靈犀擡眸與她對視的蘇絲弦。
方才對答時眼中殘留的虛假笑意在此刻全然無蹤,她微微欠身,神态像是比婚禮誓詞還要莊重上幾分。
“碎玉擋災,望苦難者自此涅槃而生,福壽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