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絲弦的手不自覺在她肩膀上收攏,将臉貼在沈星川的耳後發絲間,熟悉到讓人安心的味道在鼻腔中蔓延開來。
清醒的人往往比喝醉的更想放縱自己的靈魂,但她既然選擇了清醒,便隻能一直清醒下去。
“既然忘了,那就一直忘了吧。”
回應她的隻有沈星川淺淺的呼吸聲,想來她是真的醉了。
蘇絲弦歎了口氣,突然意識到一個大問題。
她要怎麼把人給拖回床上?
她拍了拍沈星川的背,試圖讓人配合。
“不是,你先别睡啊。要躺屍也給我回床上躺着。”
沈星川:“……。”
好不容易将人扒拉幹淨塞進被子裡,做好收尾工作的蘇絲弦輕手輕腳地躺在她身旁。
熬夜這事兒便是一旦熬過了某個鐘,睡意便消散得七七八八了。
左右一時半會兒是睡不着了,蘇絲弦靠在床上,看着手機裡王大花發來的男主候選人簡曆。
“嗯……。”沈星川突然将身子側向她,緊閉的眼珠在光下顫動得厲害。
這是做噩夢了。
蘇絲弦放下手機,俯身隔着被子用手輕拍着她的背。
先前穿着厚重的冬季衣物未曾感到什麼不妥,如今隔着薄薄的一層衣料,方才覺得那對蝴蝶骨硌手得很。
見人的情緒緩和了些,那皺的死緊的眉目也舒展開來。蘇絲弦将輕拍撫慰的手收了回來,在沈星川熟睡的臉前比了比,竟是比她記憶中瘦了一大圈。
她什麼時候,這麼瘦了。
在這段婚姻關系中,她不是一個好伴侶,而沈星川值得更好的人。
僅一個念頭,蘇絲弦心中湧起一股酸澀。那隻手也随着主人的意願,無力下垂握攏。
然而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似的,沈星川原本收攏置于胸前的手毫無征兆的向上,一把握住了那手腕。
蘇絲弦下意識往外抽離了一寸,卻将自己更為敏感的掌心送到了那人手中。
突如其來的溫熱觸感讓沈星川的眼皮下意識輕顫幾下,緩緩擡起條縫來。
眼前是似夢似醒的朦胧,沈星川隻當自己還在做夢,為所欲為的不肯松手。
蘇絲弦怕将人弄醒,無奈地放棄了抵抗,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
順勢側躺下來,目光凝視着她的臉,放柔了聲音哄着。
“睡吧。”
第二日一早,蘇絲弦是被連環奪命call吵醒的。
見人接通了電話,那頭的王大花痛心疾首的嘶吼道:“說好的能來呢!你人呢!大騙子!”
蘇絲弦迷迷糊糊地看了看手機:“不是還有半小時嗎?”
“清醒點吧!”
劈頭蓋臉地吼聲,讓蘇絲弦清醒過來。
要命,她昨天把手機時間調回去之後就忘記調回來了。
急匆匆下床,腳拇指好死不死的撞到了地闆上,一聲痛呼清晰的傳進耳機裡。
那頭的王大花像是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消息,一改剛才形象十分善解人意的對着電話囑咐。
“那個,你慢慢來啊。我和老鄭先盯着。”
“慢個錘子!那祖宗人呢?!”
為着電影的事,鄭導急得嘴上都張了好幾個燎泡,每說一句話都抽疼得半死。
王大花将手機一抛,抓着冰美式狠狠吸了一口:“剛下床。”
鄭導眼前一亮,嘴巴咧開:“這是終于想開了,去色、誘她家沈總給咱電影投資嗎?”
王大花恨鐵不成鋼地翻了個大白眼:“色、誘個屁,倒貼吧。”
蘇絲弦揉了揉自己大清早便遭受暴擊的腳,餘光落在床側。
上面的痕迹印證着她們昨晚同床共枕的事實。
洗了個澡,用厚厚的遮瑕霜掩蓋熬夜與糖分在皮膚上留下的罪證。
挑了支顯氣色的口紅,對着鏡子往嘴上塗着。
冰涼的觸感讓她不免想起昨晚的那個吻。
沈星川的唇總是冰冷且柔軟的,就像是夏天的第一支冰淇淋。會在二人交彙的體溫中慢慢融化成她最喜歡的觸感。
要命!要命!蘇絲弦甩了甩頭,心中默念了幾遍清心寡欲,事業第一,方才将腦子裡面的那些玩意兒給清了出去。
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熱的耳垂,在心裡默默念叨:都老妻老妻十來年了,床單都不知道滾過多少次!臨了要分了,還純情的跟個高中生一樣,親個嘴就覺得樂上了天了!
深呼吸幾下,好不容易平複了心情。
她隻希望沈星川能有幾分醉鬼的自覺,将昨晚的事情忘個一幹二淨。免得兩人再見的時候,一起用腳趾扣出個千平大别墅。
“媽咪!早安!”
客廳裡,沈初蔚坐在餐桌前晃蕩着小腳,見蘇絲弦向自己走來,連忙從蛋糕裡擡起沾着奶油的小臉。
“你哪來的蛋糕?”
“冰箱裡啊!老沈給我拿的。”
沈初蔚插起一個草莓放在嘴裡,被冰的一個激靈。
蘇絲弦給自己倒了杯咖啡,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看着蛋糕被七七八八拆解的隻剩下可憐的殘軀,隻覺得腦袋發脹。
“沈初蔚你是饕餮轉世嗎?居然隻剩下這麼多了。這個月的甜品額度取消了。”
“不是我一個人吃的!早上博納叔叔和安妮姐姐來的時候,老沈給她們分了些。”
蘇絲弦垂眸看着四面八方都給挖走了,隻剩下中心盤踞着小鹿的孤島。
“所以這就是我們僅剩下的母子情了嗎?”
哪能啊!沈小朋友第一眼看到蛋糕的時候,叉子就迫不及待地伸向了那隻小鹿,隻是沈星川眼疾手快地給攔下了。
沈初蔚賣萌道:“老沈說這塊是留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