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們剛邁過婚姻的第十個年頭。按照西方的說法,十年風雨将婚姻和感情鑄就的如同鋼一樣堅硬,不會輕易地改變。因而,結婚十一周年的紀念日叫做鋼婚。
沈星川恰好前往蘇州調研,與她忙裡偷閑在的蘇州河烏篷船上晃蕩了一夜。
眼光毒辣的布坊老奶奶見多識廣,隻幾面便分析出了二人的奸情。半開玩笑地從貨架後的倉庫裡拿出了一匹她與丈夫為慶祝金婚而織就的絲綢布來。裁下兩塊制作成手帕,贈予二位有緣人。
說是百煉鋼終敵不過繞指柔。手帕便是絲絲縷縷織就的一段關聯。保不齊二人一個晃眼也能跟他們一樣,來個金婚紀念日。
蘇絲弦自诩學藝已精,拍戲過場間隙且拿着自己那塊手帕精益求精地繡了個歪歪扭扭的s符号出來。被采訪的記者拍下發到網上,引得一衆嘲笑。
殺青時她被一衆前輩、投資商們拉着不放,硬生生喝得爛醉。沈星川說是行程中轉,順路将她捎上。怎奈胃裡一陣翻雲覆雨,不消片刻便将人那塊手帕給糟蹋的不成樣子。
隔天恰逢沈星川要去參加什麼博覽會的商業活動,大方的蘇絲弦便将自己的那塊随手借給了她。這一借,就再沒換回來過。
事後,她才反應過來,蘇州哪來的機場供沈星川周轉啊!這厮順的是哪門子的路!
一聲咳嗽從過道領座傳來。與人同扯着手帕一角的蘇絲弦歪着腦袋,越過眼睛瞪得鬥圓圓的墨迹跟王大花對視。
那個瞬間,她仿佛看到數萬匹草泥馬從王大花眼中跑過。
塵土飛揚的馬群裡面,王大花嘶聲力竭的發出生命裡的最後一聲:“給老娘松開!”
像是摸到了電門,蘇絲弦急速收回了手,在王大花班主任監控下,乖得跟想拿大紅花的小屁孩似的。坐姿端正,目不斜視。
好在不久後,飛機便平穩地落了地,兩隊人馬一前一後上了舉牌迎接的擺渡車。
王大花一屁股将自己砸在座椅上,瞥了眼磨磨蹭蹭半天,便是想跟人錯開出行的蘇絲弦,幽幽問道:“不是!霸總出行還坐國航!她的私人飛機呢!放機場都快發黴了吧!”
蘇絲弦低頭系着安全帶:“國内的私人航線要提前五天報批,你少看點霸道總裁愛上我的小說吧。”
王大花後悔莫及地長歎一聲:“上飛機前我就該給你下把啞藥!”
蘇絲弦自知理虧,一瓶水沾了幾次嘴唇,楞是沒喝下去一口:“怎麼了?我沒說什麼過分的夢話吧?”
“沒啥。也就是當衆對你家那位開了嘲諷,然後哭哭啼啼的拉着人手不放而已。”
“停!”
蘇絲弦一手捂着臉,不願回想。做夢和發酒瘋一樣都不可怕,最怕的是有人在之後給你事無巨細的複盤。
擺渡車停在vip的休息室樓下,服務員推着行李将她們送到座位上時,沈星川一行人剛好起身。
她們擦肩而過,一如往常成了無甚關聯的路人。
樓下空地上,接應人員引導着前來接機的車輛停在安全區域。一輛路虎攬勝率先停穩,後頭跟了輛邁巴赫商務。
四個身着西裝的精壯大漢從路虎車内出來,先是機警的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安全。而後列作兩側,快步跑到沈星川一行身旁,将三人安全地送到後座車門處。
沈星川之前出門可沒這麼大的排場,直到上次在自家門口被人來了個突然襲擊,驚魂未定的安妮和博納方才苦口婆心地勸她配上幾個保镖。
蘇絲弦本拿着手機給自家小祖宗抱着平安,聊了幾句一看時間才反應過來這丫頭居然在上課的時候開小差。剛訓完孩子,把下個月的零花錢狠狠減半。便見王大花的臉上滿是揶揄,口中發出幾聲怪歎。
“喲~都收上花了啊!這還沒離呢,就開始第二春了?”
蘇絲弦自然知道沈星川短短時間内折騰不出段奸情來,但那件“私事”卻又讓她心中存着芥蒂。她把後續行程弄得累死累活的,難不成就為了跟自己坐一班飛機?
思來想去的,唯有一個念頭在她心中格外堅定。
這一大一小,每一個讓人省心的!都是活祖宗!
在心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後,蘇絲弦方才透過落地窗品鑒起了王大花口中的奸情現場。
whisper的員工,她隻見過初創團隊的幾位。捧花女士的樣貌她并不熟悉,想來是公司在川西地區的事務負責人。
眼睛在那束向日葵花上轉了兩圈。不是白花,明顯是打探過沈星川的喜惡。沒什麼特别寓意,也算中規中矩。
看着沈星川從那人手上接過的花束,禮貌地點頭緻謝後,流水線般地遞交給了身旁的安妮。蘇絲弦頗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語氣卻是顯而易見的松快:“就她那過敏體質,這輩子跟春天是沒啥關聯緣分了。”
“啧啧啧。”王大花不稀得去聽,朝着服務生招了招手。
服務生快步向她們走來,面帶微笑地問候:“女士您好,有什麼是我能為您服務的嗎?”
“來盤瓜子,謝謝。”
“我們這裡有五香、麻辣、原味的。您想要哪種呢?”
坦然接受了蘇絲弦毫不掩飾回敬的白眼,王大花扁了扁嘴真誠發問:“醋溜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