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這些年來還不知道是誰教誰呢?蘇絲弦雙手揣在兜裡,側仰着腦袋看她:“我這裡知識付費,白嫖免談。”
“可以。”沈星川答應得爽快。
不是!跟前妻交流戀愛經驗?虧她想得出來!在蘇絲弦的眼睛陡然睜大時,沈星川倒是開始跟她分析起了利益得失來:“比起别人,蘇小姐的知識付費風險最小。”
蘇絲弦哼了一聲,隻覺得這信任來得必有下文:“風險小嗎?不怕我把你的錢騙光?”
果不其然,沈星川眼皮輕挑,瞅了她一眼:“錢财是小。重點是蘇小姐應該不會觊觎前妻的□□。”
蘇絲弦想死。她覺得這句話将會成為無限次的回旋镖,将自己紮得體無完膚。
出于對結婚時生不離死不棄誓言的尊重,她深吸一口氣,在沈星川微顫的眸光中握住她的手腕,露出一個咬牙切齒的微笑。
“沈總考慮出家嗎?咱們直接斬斷紅塵三千煩惱絲,省錢省力。”
沈星川眨了眨眼睛,緩緩開口:“謝邀。”
“二位施主。”一位與沈初蔚年歲相仿的童子頂着白白胖胖的小臉,有模有樣地跨過門檻。朝她們揖拱手後,說有位小施主在齋堂裡呼噜呼噜的吃了倆大碗素面,此刻正癱在廂房内不得動彈。
丢臉丢到道觀來了,二人也沒心思讨論羅曼蒂克發源史或是出家與否對婚姻影響的命題了,趕忙跟着童子七拐八拐地到了一處小院裡。
院裡靠牆種植着一叢叢兩人高的毛竹,以遮擋住外來窺探的視線。自山上引得一處流水蓄在堂下台階旁兩口大水缸裡的裝置,是百年前的工匠手藝。不知繁衍至第幾代的金魚們,在裡頭懶洋洋的擺着尾巴。
将近鲐背之年的老道長将道觀重擔傳給弟子後,便轉行成了個花匠。眼不花、耳不聾。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許是道法深厚自有正氣在身的緣故,便是在冬日也隻在裡衣外頭套了件漿洗到藍中透白的老舊道袍。
蘇絲弦三步并兩步邁進了香房,面上一副愧疚模樣,開口便向羅漢榻上盤腿而坐得老道長緻歉:“給您老人家添麻煩了。”
老道長還認得蘇絲弦這個多年未見的小輩,伸手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含笑搖頭道:“無妨無妨。”
外人在場不好罵得太難聽,蘇絲弦隻能勉強用那如疾風驟雨的眼刀刮得榻旁的沈初蔚将那半癱身子一秒坐正。
老道長對這個嘴甜心善的機靈小丫頭有着隔了好幾代的喜愛。端了碗放至溫熱的消食山楂茶遞到她手邊,口中念叨着:“大肚能容天下事,能吃是福。”
“謝謝太爺爺。”沈初蔚将謝字說得脆生敞亮。咕噜咕噜喝了幾口,方才揉了揉今日負擔過重的小肚子下了榻。小步挪到蘇絲弦身邊,用可憐無辜的濕漉漉小狗眼望着自家媽咪。
“親愛的媽咪,我可以預支你們今年給我的壓歲錢捐給道觀嗎?這裡的面又好吃又免費,要來幾個跟我一樣的大饞丫頭,道長爺爺就要上街乞讨了。”
“行,到你媽那邊挂賬去。”蘇絲弦奈何不得,隻捏了捏她可愛的小耳朵,便将這頭吞金獸推給了站在門口的沈大善人。
沈星川腿腳不便,自然沒有蘇絲弦那般風馳電掣。她今日走得太多的路,氣喘籲籲的在門口定了定神,方才邁過門檻向老道長躬身緻歉。
“小輩失禮了,萬分抱歉。”
老道長望向進門來的沈星川時整個人便有了一瞬呆愣。那雙不再清明的眼珠靜靜顫動着,好一會兒方才行了個點頭禮,開口道:“施主貴姓?”
沈星川将身子彎得能叫人看出些幅度,恭敬答道:“晚輩姓沈。”
老道長的眼再次半合,将其中的諱莫如深強壓了下去。再擡起頭時又做得一副灑脫姿态,話語含笑地說道:“見施主,依稀如見故人。不免,失态了些。”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沈星川還是連忙回道:“道長言重了,是我們叨擾了您的清修。”
“師父!您怎麼又不穿厚衣服?”邱道長捧着件厚棉袍進門來,見衆人都在趕忙放輕的聲音勸着自家師父趕忙将外袍穿上。口中念叨着若是年節裡感冒了,隻怕一整年都得有病痛。
“修道修心,封建迷信要不得!”老道長那對白眉挑起,面上挂着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無奈。但還是伸手抓過了那件厚長袍往身上一披,而後擡手一指桌上那堆疊的木頭片道:“閑了便把那些施主的訂單給刻完喽,人年初幾天要來取的。”
“是是是,您老好好歇着吧。”邱道長拉了把椅子在桌前坐下,将分作兩格的抽屜整個抽拉出來放在桌角。又拿出一卷雕刻工具,取了柄刻刀在木片上力求還原施主們的誠心所求。
“邱爺爺,你這是在做什麼?”沈初蔚捧着喝了半碗的山楂茶暖手,眼睛滴溜溜地在寫着歲歲平安的木片上轉。
蘇絲弦倒是對這個寺廟的創收産品格外熟悉,她從抽屜裡随手捏起一枚空白的雕花小木牌,向同樣疑惑的沈星川介紹道:“把願望寫在這木牌上,再裝進荷包裡面,當個裝飾的小物件。也算是寄托了我國勞動人民對于新年的樸素心願。”
邱道長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木牌,笑彎了眼:“并蒂蓮,好兆頭。”
啪嗒一聲脆響,蘇絲弦燙着似的将牌子放回原位,随手換了塊别的牌子。
邱道長眉頭一挑:“哦~百合。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