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總管的未免太寬了些!”被迫往日重現的蘇絲弦抓着那蓋在自己身上的西裝往沈星川懷裡一丢。
沈星川隻拎着衣領一抖,将它平整絲滑的挂在臂彎裡,做得一副端莊雅正的誠懇姿态:“保證客人今晚身體健康是我的責任,蘇小姐要是有……。”
“沒有!”蘇絲弦快步走到默默低頭充當人形衣架的安妮身旁,拿過那件風衣,抖落開往身上一套:“我身體好得很。”
面對似曾相識的嘴硬,沈星川默默用食指在手杖上輕點了兩下。
“安妮,替我送蘇小姐到地下車庫。”她将西裝外套重新穿上,慢條斯理地理清褶皺,輕輕一颔首将離别的社交禮儀做足。
“好的!”裝死許久的安妮一秒開機。
狗東西!這麼多年了,還是這幾招!蘇絲弦惡狠狠地看着那人離開的背影,扯着風衣腰帶狠狠打了個結。
比起沈星川這塊千年寒冰,蘇絲弦堪稱秘書處知情群衆心目中的溫暖港灣。畢竟,沒人會拒絕人情做足事不多,說話又好聽的老闆娘。
電梯的樓層紅字有節奏地變化着,深感罪孽深重的安妮鞠躬九十度向人道歉。
“抱歉,今晚的活動是我們在安排的時候考慮不周。”
“是我們的私事給你們造成了不便。”蘇絲弦想了想,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她沒有生氣。”
安妮眨了眨眼:“沈總脾氣好,向來對事不對人。”
蘇絲弦深以為然地點頭。比起經常性被小祖宗氣個半死的自己來說,沈星川倒是難得的情緒穩定。
“但如果事情有關于您……。”安妮露出個讨好的笑:“那往往會是個例外。”
沈星川生氣的标志是冷靜的和人擺事實講道理。若是說不通,她便會表現出一種較之冷戰更為令人心底生寒的态度。微笑、禮貌,客氣、疏離。将親密關系一撸到底,讓彼此成為最為熟悉的商業合作夥伴。
剛結婚的那段日子她們聚少離多,彼此之間雖然稱不上蜜裡調油,倒也稱得上新時代的聯姻典範。
蘇絲弦第一次體驗到這人的氣性,是她們結婚第三年的那個冬天。
她随着劇組在北歐吃了倆月的雪,剛與故土連上信号的腦子還沒倒過時差,就又被幾位好友拖到酒店聚餐。而後,竟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失去了聯絡。
王大花收到的報備消息是她已在酒店裡早早歇下,并附上了房卡照片。某好友說的是眼見人接了個電話聲稱去取訂的蛋糕,菜還沒上齊便先行告辭了。而酒店監控視頻顯示的是人下了車庫,不多時便自駕去了某處地方。
那一晚上,聯系不上她的王大花三魂丢了七魄,同樣剛落地的沈星川頂着滿眼血絲險些将整個酒店連同附近的幾條路線給翻了過來。
一番雞飛狗跳的調查下來,最後在城市的某個角落裡,發現了困得要死,本想開着暖氣眯一小會兒,結果睡得不知死活的自己。
二十出頭的年紀,又是金尊玉貴捧着長大的,誰還不是個有脾氣的。她那時缺氧頭疼得厲害,聽得絮絮叨叨,那股子氣性也就上來了。于是,沒好氣地頂了一句。
其實話剛出口她便有些後悔了。畢竟我們是協議結婚,那張紙在國内就是廢的,你憑什麼管我的殺傷力屬實有些大。自然而然地,她喜提了半個多月的冷靜期。
“難以想象,你家那位居然還會吵架。”王大花驚訝于二人的詭異狀态,卻也将心放了下去。
她們這三年的日子走得太過悄然無聲,比起在一派祥和下攢積更大的怨念,如今願意花費時間磨合倒是好事。
蘇絲弦言之鑿鑿:“我們那不叫吵架,是對事情正确性的合理探讨。”
王大花已然習慣某人的嘴硬:“哦,那讨論結果是誰錯了?”
蘇絲弦咬着冰美式的吸管磨了老半天的牙:“……我。”
“喲~大小姐還能有錯的時候啊!我說了多少次晚了就讓司機去接,你偏不!還就喜歡當這個午夜車神!都是被藍玉煙那個傻逼帶的臭習慣!大半夜飙車,你追求刺激放松靈魂踩的是油門嗎?那是我的血壓!”
王大花沒好氣地說了一通,但看蘇絲弦可憐巴巴的模樣,還是給了意見:“給人個台階下,你之前沒談過啊?”
蘇絲弦趴在桌上搖頭:“不一樣。”
也是,比之藍玉煙那個神經玩意兒,大小姐的小小脾氣和嘴硬心軟哪裡能算得上是錯呢!
大小姐永遠沒有錯!
王大花清了清嗓子:“你适當喝點……再那個一下……不就行了!”
蘇絲弦歪着腦袋問道:“那個是哪個?”
王大花啧了一聲:“不是,三年了!你倆還蓋着棉被純聊天呢!”
蘇絲弦弱小且無辜地伸出了兩根手指。
王大話睜大了眼:“兩條被子!”
蘇絲弦:“兩張床……。”
于是乎,幾日後的劇組聚餐地點便被刻意安排在了whisper附近的酒店。
蘇絲弦将自己灌得剩下三四分清醒,趴在床上給人打電話。接通了卻也不直說讓人來接,隻旁敲側擊地抱怨酒店床墊不舒服、香氛不好聞、被子不軟和……。總之,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能有多委屈便有多委屈。
“蘇小姐,我現在不在公司。”沈星川聽她将小作文發揮完畢方才回上這麼一句。
哦。一個加班狂人不在公司,騙誰呢!她可是特地找安妮和博納旁敲側擊過這人的行程的。不想來就不來嘛!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