灑落在手背的發絲本就弄得沈星川心裡癢癢的,再聽到她這既無厘頭且頗有職業道德的要求,下意識忍不住輕笑出聲來。又在某人準備睜開那雙嗔怒的眼時,頗為識趣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安撫。
“保證經典永流傳。”
倏然顫動的眼睫比心跳更為清晰。蘇絲弦沒選擇将眼睛睜開,反倒把腦袋往被窩裡埋的更深,悶悶道:“燈。”
沈星川舒展臂膀輕輕将燈關了。隻是未等躺好,那輪月亮便急匆匆的翻身躲進了她的懷裡。
大多行色匆匆的牛馬們對電影獎項本就不甚在意,更别提這種大半夜頒獎的典禮。能在通勤早高峰上獲得一下消息,為這不上不下的熱搜詞條點個贊,都算是賞臉了。
然而,蘇絲弦領獎時的發言卻将這熱搜一舉托舉到了全民狂歡的程度。
“如果我人生最後一次紅毯的盡頭站的是你的話,那無疑是最完美的句号。”
短短半天便被無數營銷号剪出花來的現場直播,在沈星川與自家小朋友的視頻通訊裡播放了第一百零八遍。
從乍聽的面紅耳赤到如今的耳朵起繭,蘇絲弦忍無可忍地拿着伺候蘭花的噴壺朝人噗呲了兩下,方才讓這聽一遍便咯噔一遍的話短暫停了下來。
分神看了眼在沙發上沒好氣摧殘雜志的人,沈星川再次重申了本次電話的重點:“不上課就老老實實呆在家裡避避風頭,不要亂跑知道嗎?”
“遵命!你倆好好享受雙人時光吧!孩兒告退!”官宣獲得完滿家庭的沈初蔚朝她敬禮,哼着小歌将電話挂了。
在放着臉紅心跳的雜志嘩啦聲裡,沈星川起身繞到沙發後,俯身将下巴輕輕搭在她的肩頭。whisper今晨發表的聲明正正好好地舉到眼前,貼在耳畔的薄唇輕啟,将那内容念得動聽又莊重。
“這是我此生至高的榮幸。”
蘇絲弦被這聲音燙得心頭一熱。感受着在自己臉上逡巡的灼灼目光,她不自在的往旁挪了挪。偏頭伸手捏了捏沈星川的耳垂,卻發現紅到滴血的隻有自己。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的臉皮這麼厚。”
沈星川笑了笑,伸手将她臉頰旁的碎發捋到耳後:“滿意嗎?”
蘇絲弦剛泡了澡,身上滿是柑橘與綠茶的味道。感受着那帶着涼意的指尖順着臉頰向下,明裡幫她整理頭發,暗裡卻似有若無的輕觸着鎖骨上那道不久前留下的紫紅色印記。
她一把拍掉那在自己肌膚上作亂的手,端起水喝了一口,方才對着某人忍無可忍地說道:“滿意!滿意得很!”
沈星川為她将杯中的水續上,服務的十分周到:“我的榮幸。”
視頻會議裡,趙老舅趴在落地窗前剛将百葉窗扒拉開一條縫,便被樓下不知躲到哪個嘎達角落裡打遊擊的狗仔們那齊齊按下的快門鏡頭閃到眼花。
“好家夥,這全國的狗仔都在咱公司樓下開party啊!趕明我就把勞斯萊斯的車标換成最佳女主角的獎杯,讓他們一次拍個夠!”
王大花看着蘇絲弦在這即将入夏的日子裡穿了件薄款的高領内搭,眼前一黑又一黑。
“趙總,您真當他們是來收集獎杯照、聽你說拍攝八十一難的啊!當年庭蔓整出的那些事兒是大家看破不說破,但是電影也被拖了兩年才在國内上映。咱蘇影後的膽子可比前輩大多了!”
一想起自己外甥女整出來的大活,趙老闆便蔫回了沙發上。端起今天的第三杯奶茶。
“王主任的意思是讓我們等事情的熱度降一降再說。電影内容也沒什麼大問題,就是……主演那個……咳……。”
“我這邊有幾家國外電影公司的聯系方式,到時候看情況考慮要不要在海外上映。”
對于這個結果,蘇絲弦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她簡單地跟與會的鄭導溝通了一下後續宣傳的安排,便為這幾月的苦難成果畫上了逗号。
會議剛結束,王大花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她向着這位自己個兒端着盆,麻溜得跟豬跑了的小白菜發出持續性的陰陽怪氣:“喲,剛看你那副憔悴模樣,沒睡好啊!”
蘇絲弦義正詞嚴:“發生這種事情,我怎麼能睡好呢!”
王大花呵呵兩聲:“最好是真的!”
“假的。”蘇絲弦看着不遠萬裡落在自己腳邊的夕陽,露出個釋然的笑來:“十幾年來,睡得最安穩的一次。”
太陽挂在半山腰,阿姨為她們準備的飯菜肆無忌憚的用香氣勾着人那食色性也的初級需求。
蘇絲弦悄默聲剛進卧室,卻見沈星川正在收拾出差專用的行李箱。
“去哪兒啊?”
回個手機消息的功夫,再一擡頭沈星川便見蘇大小姐正靠在門框上,雙手環抱胸前,用一種看睡完便跑路的渣女的眼神看她。
她将行李拉鍊拉上:“明早,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