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的眼睛朝着我看了一眼,很快就轉了回去,好像他完全不認識我一樣。
“佐助,幹得不錯”,大蛇丸隻是誇獎佐助,他的眼睛牢牢拴在佐助身上,貪婪又可憐。
“你是怎麼跑出來的?”,兜半蹲下去,用手掐住水月的脖子拷問道。
水月面色發白,咳了兩聲,臉上甚至還在笑,他說話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樣,“呵呵,就你們。。。那點小把戲,還想困住本大爺。。。”
兜狠狠一拳砸在水月的臉上,水月的臉迅速腫了起來,眼睛被擠成了一條縫,嘴裡卻還在不知死活地挑釁。
他會死嗎?他會因我而死嗎?是我害死了他嗎?都是我的錯,可是,我還不能死,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可是,我還不能死。
我恨,我好恨,我痛,我真的好痛,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世界要這樣對我?我想過去狠狠給兜一拳,再給大蛇丸狠狠一巴掌,然後伸出手拉起水月,告訴他,你自由了,你可以走了。但是,我不能,我做不到。
我要瘋了,我真的要瘋了,眼淚又瘋狂地從眼眶中湧出,那些壓抑着的情緒和憤怒已經不再受我掌控,我抱着我的頭,身體蜷縮起來,倒在了地上,我又聽見了,我的歇斯底裡的尖叫,毀滅吧,這個世界,我是說,毀滅吧,這個世界。
逃避是可恥的,所有人都在讓我鼓起勇氣,面對現實,可是,抱歉,我真的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我也有在意的事,我也有在乎的人,正是為了他們,我還能逃避。
我看見水月臉上沒了笑,他停止了挑釁,他看向了我,他張開了嘴,“雛。。。”,我閉上了眼,發出的尖叫幾近将我的耳膜刺破。
“兜,讓她安靜一點”,我聽見了大蛇丸在說話。
“是,大蛇丸大人”,我聽見了兜在說話,他朝我走來,把我抱起,我張開嘴,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我看見大蛇丸伸出長長的舌頭,先是纏住了水月的身體,再将他層層裹住,然後将他高高舉起,舌頭彎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把水月放進了一個裝滿溶劑的大罐子。
我看見水月的身體在裡面一點點融化,我看見他對我露出了一個嚣張又燦爛的笑容,然後,就完完全全地消失了透明的溶劑裡。
鹹濕的淚水,和令人作嘔的血液在我的嘴裡混雜到一起,我這時才發現,我已經把兜的手臂咬出了血,可是,我在臉上抹了一把,臉上也滿是血,我的眼前也是血紅的一片,原來,是那雙本不屬于我的眼睛在滲血。
我用手捂住眼睛,隐約從指縫裡看見了佐助,他正皺着眉頭,美麗得令人心悸的臉正對着那個巨大的罐子,他也在不滿嗎?他也在憤怒嗎?
“雛田,冷靜下來了嗎?”,兜冷靜地問道,他似乎一點也不覺得痛,他的眼睛那樣清晰,可是隔着那麼厚的眼鏡,他的懷抱那麼溫暖,可是,為什麼,感覺那麼遙遠?
“嗯”,我松開了嘴,手卻還死死地攥着他的衣服,我一邊打嗝,一邊幹嘔,身體還在時不時地抽搐着,大腦卻十分地清醒。
我被發現了嗎?他們發現是我了嗎?我暴露了嗎?我這樣的反應很奇怪嗎?我擦幹眼裡的淚水,長大眼,挨個挨個朝着他們的臉看過去,可我,好像一個都看不懂,我看不懂他們臉上寫的是什麼?好像每個人都長得一個樣子,我不知道他們是開心抑或是悲傷,那一張張臉,都是麻木的遙遠的模樣。
我擡起頭,我也看不清兜的臉,我隻是死死地攥住他的衣服,至少,這懷抱,還是溫暖的。
之後,我便待在我的房間裡,一直沒有出去過,我忘了是我不願意出去,還是他們不讓我出去,反正,我再也沒能出去過。
那枝一直被我精心養護的桃花,也這樣悄無聲息地凋零在了無人在意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