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周圍漸漸亮了起來,黎禾遙遙看見了黎獻愚,他的懷裡正躺着一隻白狐。
登時,黎禾猛然睜開眼。一股怅然若失的無奈感緩緩浸上心頭,以緻眼淚滑落。
一旁的小南見狀,摸出腰間的手帕,為黎禾擦拭眼淚。
黎禾身體一顫,詫異地望着小南,“我怎麼了?”
小南道:“你發熱呓語,一天一夜了。”
黎禾虛弱地坐起身來,見窗外已經明亮。
小南伸着懶腰,“你可算退燒了,我去把藥給你端來,你喝了後再休息會,我也得回去休息會兒。”
黎禾見小南神色疲倦,垂眸,說道:“謝謝你。”
小南聳肩一笑,“客氣了。”
黎禾獨坐在床邊,察覺到身體發生了異樣。她低頭看着手上的肌膚,膚色變得愈發透亮;她微蹙眉頭,側首看向銅鏡裡的自己。
她使眼睛散發藍光,随後又使其消失。她确然,自己能夠更為熟練地操縱法力。
身上充盈着力量。
黎禾微蹙眉頭,想起長留所說之話:他們之間必有一戰,或許她必須在這之前做些什麼。
“黎禾?”文娘推門而入,見黎禾氣色好了許多,大喜,“好些了嗎?”
黎禾微微點頭。
“太好了、太好了!”文娘興奮地款步而來,坐到床邊,握住黎禾的手。
黎禾不禁有些抗拒。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文娘雙眸放光,“周丞相慶生,特地請了花魁與三位頭牌前去助興。”
黎禾挑眉。
文娘興奮地聲音顫抖:“他還叫了一個人,來填補冬紗的空缺。”
黎禾雙眸一亮。
文娘笑道:“是的!就是你!”
黎禾全身熱血一滾,她反手握住了文娘的手腕:這是一個絕佳機會!而且還能見到周明——這個與爹爹之死脫不開關系的人——
黎禾握得越發緊。
文娘詫異,忙得掙脫出手腕,繼續道:“表演内容由花魁定。你且等通知。”
“那我們需要排練嗎?”
文娘笑道:“不會。花魁定内容,各自練習,現場直接合演。”
黎禾蹙眉,“為何?難道這樣不會出問題?”
文娘眼眸一暗,似笑非笑:“誰敢出問題?”
黎禾愈發不解,“所以難道不應該先排練嗎?”
文娘語重心長道:“你想得太簡單了。大家都在等着對方出問題呢,尤其是花魁。頭牌都盼着花魁出事,自己好頂上去。花魁都盼着頭牌出事,好少一個對手。這是競争場,不是什麼風平浪靜、花好月圓的親朋相聚。富貴險中求,如若你此次成功,下一步就是成為頭牌。但如若失敗,怕是當場血濺舞池。周丞相最喜殺虐,且你還是黎獻愚之女。”
黎禾一震,“你什麼意思?”
文娘神秘一笑,起身,“好生休息吧。隻要成功渡過此劫,你就會飛黃騰達,成為傳說一般的人物。”
渡劫?
文娘頓步,又提醒道:“若這場宴會表演成功,就代表着你徹底告别過去,獲得新生。如若失敗,那很遺憾,你也就葬送于自己的過去。每個來到半月樓的女人,都會有此劫難。隻有徹底擺脫過去,我們才能走得長遠。生與死,一念之間。”
說罷文娘離去。
黎禾迷惑不解,她此言何意?為何這場宴會是她告别過去的契機?
她心底隐隐不安起來。為何周明要特意請上她?定然是因為自己是黎禾之女。如果是他殺了爹爹,那他現在此舉,是否也是要殺了自己?
可是究竟是誰殺了爹爹?如若夢妖識得那氣味?是否自己也能識得?
黎禾恍然大悟,立刻閉上眼睛,回憶那一夜。
馬車奔騰,車廂内,黎獻愚愁眉不展。她記得爹爹說要帶她去看望外祖母......爹爹說什麼來着?
黎禾緊鎖眉頭,竭力回想每一個細節。驟然一陣耳鳴,她猛然睜開雙眼,卻見自己坐在馬車上。
黎獻愚頹然失色地靠着座椅,輕喚一聲,“禾兒。”
黎禾下意識地回複:“女兒在。”
黎禾擡眸,溫柔地看着她,“我們此行是去你外祖母家,有許多年未去拜訪,想來你定是思念外祖母。”
黎禾愕然,當時父親是這般看着自己的嗎?為什麼這個眼神像是告别......
忽而,馬車停下。
黎獻愚撩開車簾,厲聲對黎禾說道:“無論無何,不要下馬車。”
黎禾大驚失色,一把黎獻愚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