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眸,凝視衆人,輕笑一聲,“喲,奇特的隊伍。三個人,兩個妖,不對,半人半妖。”
黎禾一怔,她竟然一眼就看出自己身體的特殊。
星鲛人似乎并不驚訝,“這一天終于來了。”
黎禾詢問:“你這是何意?”
“沒禮貌。我們應當先互知名字,才算認識。故事隻能在認識之後才能開展。”
星鲛人款步走來:當真是個絕美的女子,行走姿态,也似海上清風。
展旬一一介紹了大家,星鲛人莞爾一笑,“我名為紀語,言語之語。來我院子坐吧。”
衆人面面相觑。
樂桃上前一步,拿手指指着她,“喂!老娘可不是來看望你的——”
紀語回首,打斷樂桃之言,“我可不是一見到你們就能哭的喲。”
樂桃一驚:“你知道我們的目的?”
“我被困在這兒,失去了所有記憶,隻有落下星鲛淚才能離開,可我早就無法哭泣。但我心裡一直有一個意識,那就是終究會有讓我落淚之人到來,将我從這裡解救出去。”紀語莞爾一笑,一揮手,院中憑空變出一張石桌、幾張凳子,“坐。”
樂桃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抱肘,翹着二郎腿。其餘人見狀,走上前,圍桌而坐。
紀語笑問:“諸位想吃點什麼?喝點什麼?”
展旬環顧四周:“你這裡有什麼?”
“什麼都有,任何你想要的。”
展旬雙眼一亮,“那我想吃我家鄉的小魚幹!香酥得很!”
“好!”紀語再次揮了揮衣袖,桌上就變出了一盤小魚幹。
展旬雙眼铮亮。
樂桃咧嘴一笑:“你這法術方便!來點岐城的梨花酒梨花糕!”
紀語笑而不語,再次揮揮衣袖。每人身前就多了一壺酒,一盤梨花糕。
展旬興奮地拿起小魚幹,塞進嘴裡;臉上的表情瞬間凝結,又那了一個,塞進嘴裡,“怎麼一如嘴就沒了?變成空氣了?”
紀語捂嘴大笑,“哈哈哈哈——這裡不過是幻境,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樂桃端起酒壺喝了一口,果然什麼都喝不到,她嗅了嗅,連酒香都沒有。樂桃一怒,“你爺爺的!這耍人呢!”
紀語斂眸 ,身上那股和藹可親頓時消散,一股高傲與清冷緩緩散發。
樂桃沉眸,警惕凝視紀語。
紀語端起酒壺,若尤其是地喝了一口,用極緻溫柔地語氣說道:“來吧,你們有三次機會。如若三次機會後都為讓我落淚,我會讓你們的屍體永遠陪伴我。”
小水妖星河隻見桌上三人神色都凝重了起來。
紀語溫柔垂眸,“我不着急,可以慢慢等你們,一千年一億年我都可以,隻要你們時間充足。但機會隻有三次。”
黎禾詢問:“如何你才能落淚?”
“當然是悲傷的故事。”紀語目光在幾人身上流轉,“看得出,諸位都是命運悲慘之人,應當有很多故事吧。”
樂桃五官一蹙,“講故事?我腦袋裡隻有歡樂的故事,可沒啥悲傷的故事。”
“是嗎?”紀語登時看向樂桃,樂桃一愣。紀語雙眼散發出藍光,她一揮手,周遭景象瞬間一變。
衆人坐在一塊方形木闆之上,随着海流晃動。
黎禾環顧四周:天空烏雲翻滾,大海也波濤洶湧;遠處飄着一葉孤舟,孤舟上有一位小女孩,六七歲左右;小女孩衣衫褴褛,雙眸驚恐地換股四周。
她看向樂桃,見樂桃身上的欲望火焰在波動。
樂桃隻是微蹙眉頭,“這算什麼。比起那些被易子而食的孩子,我很幸運。”她咧嘴一笑,“至少老子活過來了。”
海風處亂了樂桃的頭發,卻也遮不住她雙眼中燃燒的勇敢。
黎禾微微詫異,再次看向遠方那個小女孩,同樣的眼睛、差别卻如此之大。
紀語微微一笑,“倒是個勇敢之人。不過以我所見,一個人越是勇敢,他活得越是悲壯。”
紀語看向黎禾,凝視黎禾的雙眼,“算了,你還是個未通七情六欲的家夥,怕是對痛苦還懵懵懂懂。”她又看向展旬。
展旬臉一紅。
“小少年,你的故事才開始呢,好好走,别走得太悲慘。”
紀語微微一笑,擡眸饒有興緻地盯着祝餘,“修為挺好,既然能擋住我的觀心術。不過就算如此,我也能看到你身上沉重的枷鎖。”
祝餘擡眸,冷冽地凝視着紀語。
紀語聳聳肩,揮揮手,他們又回到了原野之上。紀語起身,道:“你們商量吧,等想好了故事,就敲我的門。我會為你們提供一個舞台。”
說罷,紀語拖着長裙,正欲回房時,黎禾叫住了她,“請問,什麼樣的故事會讓你感到悲傷?”
紀語回首,盯着黎禾的眼睛,睫毛微微顫動,輕快地說了一聲,“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