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鄉鄰也勸曉伯延别管人家的家務事,有些說這傻子本就是個累贅,有些隻感歎了兩句孩子可憐。
曉伯延一概沒有搭理,擠開人群走到男人身旁,“這姑娘若是不及時救治,恐怕就病死了。”
“老子飯都吃不上哪有錢給她看病?”說着就抱着人往外跑。
曉伯延拽住他,“二兩銀子,把她賣給我吧。”
男人先是一愣,而後面色一喜,“你要買她?好好好,正好你不是怕她一會兒病死?我這就把人賣給你,你自己帶她去看大夫,我反正是沒錢給她看病。”
曉伯延也知道病人耽誤不得,但他身上實在沒錢,又擔心出人命,隻好道,“我身上現在沒有銀錢……”
“沒錢你裝什麼爛好人?”男人一聽這話頓時急眼了,掙開他,“滾蛋,别耽誤老子時間,人要是死半道上了我找誰要錢去?”
曉伯延很快攔住他,“我用東西跟你換,你跟我來。”
男人将信将疑的跟着他走到山腳下,看到闆車上被凍僵的野豬幾乎喜形于色,“用這頭豬換這個小賤……春花?你确定?”
這豬拉去鎮上少說能賣二兩半碎銀,窯子裡的管事才肯給他一兩半,賣給這傻大個平白賺了一兩銀子。
曉伯延要換,男人自然沒有不同意的,很快找了北山屯的村長,立了字據,簽字畫押,這賣身契就算是成了。
來時闆車上推着野豬,回去時推着個瘦骨嶙峋的小姑娘,曉伯延把人推到半路就有些後悔了,這野豬是兩家人合力捕獲的,都等着賣了銀子換些過冬的幹糧,這個冬天就得靠這些過活了,現在被他換了個人,還是個快病死的傻子,救不活白搭了一頭野豬不說,救活了以後還要多養個人,怎麼想都不劃算。
這些暫且不提,回去要怎麼跟雲家兄弟交代?
“大哥,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曉季延正裹着被子靠坐在山洞的石壁上,借着頭頂斜刺裡打進來的一束光在看書,手裡的書本像是被人常年翻看摩挲,雖然分外愛惜卻也像是慘遭“蹂躏”,如同風中殘燭,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碎成一堆廢紙了。
曉伯延看到年幼的弟弟瘦的幾乎隻剩下一雙眼睛的臉,愧疚越發深重,但事已至此,也不可能再把人還回去,即便還回去人家也不見得能同意。
他歎了口氣,轉身把闆車上的小姑娘抱起,如他所料,這姑娘比他想的還要清瘦,拎在手裡幾乎沒什麼分量,他把人抱起放到曉季延身邊,用他半邊被子将人裹住,“她燒的嚴重,你看看你那些草藥有沒有她能用的,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曉季延怔了怔,往旁邊避開一些,輕聲應了聲好。
“四弟,你莫不是寒毒又發作了?大老遠就聞到一股子湯藥味兒……”曉叔延幾乎是一蹦三跳的蹿進洞裡,急匆匆跑到石頭堆成的“床”邊去查看曉季延,卻發現他正在旁邊的火堆處蹲着熬藥,他的位置被一個醜不拉幾的小姑娘占着,大哥正坐在旁邊給那小姑娘換帕子,曉叔延猛地頓住,不明所以的瞪大眼,“大哥,你不是去鎮上賣野豬了嗎?怎麼回來了?這是誰?”
身後腳步聲漸行漸近,曉仲延也走了進來,身上一股子帶着血腥味的寒涼,手裡正拎着兩個滴着血的灰毛野兔,不解的目光轉向曉伯延。
曉伯延起初沒有回答曉季延的疑惑,也是在斟酌着怎麼處置這姑娘才合适,最終他歎了口氣,“咱們兄弟沒有戶籍,下不了山也成不了家,這姑娘若是能活下來,以後養個幾年興許能給咱們……家裡留個後。”
曉仲延沒說話,倒是曉叔延咋呼起來,“大哥你給咱們找了個媳婦兒?啊不是,我是說,這媳婦兒算誰的?”
曉仲延立即瞪他,“兄長還未成家,難不成還輪得到你?自然是大哥的。”
曉叔延瞬間像霜打的茄子,焉了,“哦。”
他也想要個媳婦啊,他都十七了,山下像他這個年紀的男子都到了說親的年紀,有的都已經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