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子桑?你想起來了?”秋娘看着她突然熱淚盈眶,抓着她的手不斷收緊顫抖,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害怕。
魚子桑眸色一沉,到底沒有在這個時候追問,“還能走嗎?我扶你去家裡給大夫看看。”
看這女人身上的痕迹,怕是之前沒少挨打,估摸着劉鐵柱今日是失手把人打休克了,以為打死了人就拿了值錢的東西跑了。
“我自己、我自己能走。”秋娘似乎要推開她,不料魚子桑還沒松手她自己就站不穩了。
魚子桑幹脆攬住她的腰,把她大半個身子都扛在身上,“走吧。”
曉仲延和雲澤去找村長了,村長得知情況以後卻不太想管,“你們也說了,這秋娘還好好活着,柱子就不算是殺人,清官難斷家務事,這我可不好管。”
“就算他沒殺人,打傷了我們兄弟,還偷了我們家的銀子,這件事村長也不管?”曉仲延氣憤道。
“這……”劉壬猶豫了一會兒,站起身,“那我找幾個人跟你們一起去找找。”
這要是再明目張膽的說不管可說不過去。
就看今天狗剩和順子被打成那樣,還咬牙死活不說是誰打的,他就知道這幾個兄弟不好惹,也不好明着偏心。
魚子桑帶着秋娘回到家,慕丞一看臉色就沉了下來,“怎麼傷成這樣?誰打的?”
秋娘低着頭不敢出聲,魚子桑臉色也不大好,“劉鐵柱,麻煩慕大夫了。”
慕丞給秋娘把了把脈,眉頭都皺起來了,“怎麼能把人給作踐成這樣?内傷外傷,還有這手……”
秋娘縮回手,“不、不礙事,誰家不是這麼過來的,我歇歇就好了。”
“好什麼好,再拖下去你活不過這個年。”慕丞冷着臉,“你最好聽我的,好好吃藥調理,身上的外傷都還好說,郁結于心,脾胃受損,哪裡是歇歇就能好的?”
“我……”
魚子桑按住她肩膀,“你隻管開藥,其他的交給我。”
慕丞臉色這才好了點,“我從山上帶下來的藥有不少能用的,讓葉塵先給她熬了。”
在曉家住了小半月了,他也清楚家裡出了曉仲延沒人能上手熬藥做飯,平常熬藥都是葉塵在做。
晚上曉仲延和雲澤回來,說是劉鐵柱跑到鎮上不知道躲哪去了,找不着人。
“那就等他回來再說,所幸季延沒事。”曉伯延發了話,這件事也就隻能先這麼着了,劉鐵柱家裡窮的叮當響,屋裡就剩秋娘一個女人,這人還是劉春花的生母,他們也不能做什麼。
曉季延醒了之後就抱着魚子桑哭的喘不上氣,魚子桑看他這樣心裡也不好受,這麼長時間她都把他當孩子養的,實在見不得他這樣。
“好了沒事了,這次怪我疏忽……”
“不是、不怪子桑,是我……”曉季延越發收緊手臂,在她懷裡蜷縮着發抖,“我以為爹娘都是好的,他說他是你爹,可他對你不好,一點都不好,子桑以前一定吃了好多苦,等我身體好了,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絕對不讓你再吃一點苦……”
魚子桑沒想到他是為這個哭,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許久她低頭清了清嗓子,“那我等着,你最好說到做到。”
“我一定會!”
第二天一大早,村裡就開始雞鳴狗吠,村裡人像過年一樣熱熱鬧鬧的往村口跑,劉喜才還特意跑到家門口叫魚子桑,“春花,村長說上頭派了官差來給咱們補發赈災糧了,快叫上你家的人出去領糧食。”
魚子桑看了眼從門口陸陸續續經過的村民,“赈災糧不是早就發過了?”
在他們還沒下山的時候,雪後赈災糧已經發下來了,那會兒還聽劉鐵柱提起過這事,後來秋娥閑聊時還念叨了兩句說這次來的赈恤使是個青天大老爺,難得見到能真正把赈災糧發到老百姓手裡的官員。
“聽說是上頭各縣的官員克扣赈災糧,被朝廷派下來的巡撫查出來了,巡撫大人就把幾個縣令抄了家,克扣的赈災糧又重新補發給了底下的老百姓。”劉喜才說完又暗罵,“這些個當官的可真不是個好東西,據說陛下批下來的赈災糧每戶一石糧食,最後到咱老百姓手裡就剩十斤,也不知道這次會補多少。”
“能補總歸是好的。”魚子桑問他,“我們也有份?”
劉喜才忙點頭,“當然有,村長說了,但凡上次來監察的官差數到的人,都有份,他們是按名單補發糧食。”
慕丞和葉塵今日沒有跟着上山,曉仲延也留在了家裡,他想着家裡沒有個會做飯的也實在不行,不好總麻煩葉塵。
正好魚子桑叫他,他收拾完竈台就跟着出去了,喜才提醒他帶上布袋,他又急匆匆回去拿,等到地方已經是人滿為患。
聽旁邊人議論才知道,這次是按人口數補發,一人補發十斤,比頭一次發的還多。
劉喜才在旁邊跟魚子桑說話,“你們家五口人,能分到五十斤糧食,磨成白面夠你們吃上一段時間了。等熬過這個冬天,一開春山上田裡到處都是野菜,化了冰還能去水裡捉魚,那個時候就好過了……”
曉仲延走上前擋在兩人中間,鼻孔裡發出幾不可查的冷哼,“你怎麼還不走?你娘在前頭排隊,一會兒分到你們家她不好拿。”
劉喜才讪笑着跑去了秋娥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