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丞蹲下來檢查了一下曉季延的情況,好一會收回手松了口氣,“還好,後腦隻是腫了一塊,并沒有傷及頭骨,我看他瞳孔并未渙散,情況不算嚴重,把他抱到床上去吧,要側放,盡量不要讓後腦碰到枕頭。”
聽他這麼說屋子裡的氣氛才算松懈了些,秋娥一家也都圍在院子裡,“我方才聽外面幾個婆子說是春花她爹來家裡了,趁着春花不在騙了季延開門,還搶走家裡不少東西……”
曉仲延臉色一變,看向魚子桑,“你不在家陪着季延去哪了?”
“哎,老二,這可不能怪春花,這孩子是去挑水……”
誰料秋娥話沒說完,曉仲延憤怒的打斷她,目光怒視魚子桑,“家裡的水夠用,即便不夠有我們兄弟,用不着勞累你每天挑水,你就不能老老實實在家看着季延?”
曉伯延皺了下眉,“仲延,你冷靜些。”
“不是你親弟弟你當然不心疼!”曉仲延這會兒情緒上頭,連曉伯延的面子都不給了,“他若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了什麼事,你叫我怎麼跟九泉之下的爹娘交代?”
一屋子人都被他的怒火洗禮了一遍,慕丞和葉塵守着曉季延,更不好摻和他們的家務事,曉叔延見二哥和大哥吵起來,也連忙躲到曉季延那屋。
如此一來,直面曉仲延怒火的也就曉伯延和魚子桑了,不過魚子桑也沒料到他會這麼生氣,連一些私事都給抖落出來了。
這麼說來,他們兄弟幾個竟然還不是親生的?
眼下不是想這件事的時機,魚子桑擡起眸,“這種事誰也不想看到,說來是我疏忽,這責任我承認。但,什麼叫我就不能老老實實在家看着他?我是你們家養的看門狗麼?”
“春花你……”秋娥又想出聲,這次魚子桑沒給她面子,“姑姥姥,今天的事麻煩你了,稍後我們自會登門道謝,這會兒就不招待你們了。”
她這話意就是在趕人了,秋娥實在不放心,招呼幾個小輩回去,自己卻留了下來,對曉伯延道,“這孩子年紀還小,說話不好聽你們千萬别在意。”
曉伯延歎了口氣,走到魚子桑身旁,小心扯了扯她袖口,“子桑,仲延也是太着急了一時失言,他不是那個意思,你别往心裡去。”
秋娥一看人都傻眼了,她還以為魚子桑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不給這幾個兄弟留面子,少不了要挨頓打,最少也會被責罵,誰曾想這曉家老大還要反過來哄她?
曉仲延先前當然是氣過頭了,魚子桑一翻臉他人都清醒了,礙于面子他張不開口跟她道歉,但也不敢再開口說别的。
魚子桑卻不買賬,甩開曉伯延的手,“我好好一個大活人,犯不着什麼都靠着你們兄弟,既然二哥這麼說,那從今以後我跟着你們進山,二哥留下來看顧季延,正巧他會做飯。”
“子桑……”曉伯延叫了她一聲,“我們兄弟能有今日,全仰仗你多次幫扶,哪裡是你倚靠我們?山路崎岖險峻,我們每日上下山也格外艱難,自然不想你受這份勞累。況且終年打獵也不是長久之計,等來年種上莊稼有了收成,我們就不必進山了。我們日子過得苦,連累你跟着我們遭罪已是虧欠你頗多,哪還能讓你再跟着我們日曬雨淋涉身險境?你就莫要跟仲延置氣了,他當真是無心之過。”
魚子桑扯了扯唇,“大哥可别說什麼虧欠我,我說過,你們與我有救命之恩,這恩情我得還,但恩情歸恩情,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一,我不會以身相許,二,我不會任由任何人踐踏我的尊嚴,三,我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誰家養的狗,我能自食其力,犯不着你們丢幾塊骨頭養了我幾天就真把我當狗用!”
“誰把你當狗了?”曉仲延到底還是沒沉住氣開了口,“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别這麼得理不饒人?是我說錯話了,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
曉叔延從屋子裡鑽出來,“子桑你要是還生氣就打二哥一頓,我和大哥看着,他絕對不敢還手。”
曉仲延瞪了他一眼,卻沒出聲反駁,小心看了眼魚子桑的臉色,“那你要是……要是非得打我一頓才能解氣,也不是不行。”
魚子桑的确是被他之前那句話惹毛了,但如今看這兄弟三個的态度,這氣也實在不好繼續生下去,擡腳朝曉仲延踹了過去,“死開!别在我跟前礙眼!”
她這話一出,這件事算是到此為止了。
幾人都松了口氣,曉叔延拉着魚子桑進了東屋,“慕大夫說四弟好像快醒了,我們去看看,四弟醒來要是看不到你指不定又要哭。”
曉伯延看了眼還在發愣的秋娥,“姑姥姥,家裡兄弟不懂事,讓你看笑話了,進屋裡坐坐吧?”
“不、不用了,你兄弟沒事了就行,我就先回了。”
秋娥匆忙幾步走出去,回去的路上突然擡手給了自己一嘴巴子,“哎呦,叫你以前多嘴!”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兄弟幾個哪裡隻是稀罕春花,那分明是敬重她的,即便這姑娘什麼都不做,也還是能把家裡幾個男人拿捏的死死的,哪用得着她教,小丫頭片子年紀不大,手段可比她這個幾十歲的高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