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你先說他身世凄慘的嗎？就不說你們，子桑的身世都比他要慘得多吧？”葉塵又道。

曉仲延說不出話了。

這麼一對比，聞人宜修可比這世上大多數人都過得好太多了，确實沒什麼好賣慘的。

曉伯延放下碗筷看向葉塵，“葉公子，你莫要混淆視聽，仲延原講的也并非是宜修兄是否身世凄慘，我們到底算是朋友，本就不該在背後落井下石。”

魚子桑握着筷子的手幾不可查的頓了一瞬。

“大公子言重了，隻是談論到了陛下是否該重用罪臣之子，就如同政審的政策實施是否恰當，倒也不至于涉及落井下石。”霍玄雖然也不認同魚子桑的話，但也絕對不允許旁人這麼中傷她，他知道魚子桑并不針對誰，她的考量從來以大局為重，“在血緣上來講，蕭書和是聞人宜修的直系舅姥爺，于陛下而言确實是有安全隐患的，就算不至于草木皆兵，防範于未然并沒有錯。”

魚子桑突然起身，“霍大人你吃好了嗎？”

霍玄早就吃的差不多了才騰出嘴來跟魚子桑閑聊，這會兒早飽了，“好了。”

“走，送你回去。”魚子桑道。

霍玄欣然起身，“你跟我一起？”

“嗯。”魚子桑看向曉伯延，就像沒發生剛剛的事一般，帶着幾分笑意，“想起來還有點事要處理，我借霍大人的馬車再跑一趟縣衙，你們晚上不必等我。”

他們兩人站起身，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坐着，都跟着起身。

送至門口，霍玄朝他們擺手，“外面天冷，你們都回吧，我到時候派人護送子桑回來。”

曉伯延像是剛回過神，在魚子桑上馬車之前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指間像是一塊冰，涼的他心口生疼，“今天過年……不能改天再去嗎？”

“過幾天秦大人那邊就到京城了，來不及。”魚子桑抽出手，頭也不回的鑽進馬車。

車輪在積雪上軋出一道深深的車轍，馬車在北風中漸行漸遠。

幾人一直在門口望着馬車遠去，直到秋娘突然咳嗽了兩聲，像是木頭人被解除了咒語，一個個才活絡起來。

“外面風大，伯母趕緊進屋吧，免得再受了風寒。”慕丞對秋娘道。

秋娘小聲道了謝，慢吞吞往屋子裡走。

曉季延一個人在屋子裡吃完飯，期待的望着門口，待看到葉塵一個人進來後似有些失望，直到葉塵坐到他床邊，他還在不斷往外張望。

葉塵看出他的心思，故意逗他，“看子桑呢？她不會回來了。”

“為什麼？”曉季延先是愣住，然後從床上跳下來，“她去哪了？為什麼不會回來了？”

“哎你幹嘛？”葉塵拉住他把人摁回床上，“說是有急事，回縣衙了。”

曉季延這才停止掙紮，推開葉塵緩緩坐起身，雖然有些失落卻也放了心，“她肯定有重要的事。”

“說不定是被你大哥和二哥罵走的。”葉塵脫口而出，說完又拍了下嘴，“呸！我是說……”

“大哥和二哥為什麼要罵她？”曉季延着急追問。

葉塵：“……我亂說的。”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但也不能當着人家面說啊。

“你不說我去問大哥！”

葉塵糾結了一會兒，見他又要下地跑，隻好把事情大概說了一下，曉季延聽完默默縮回被子裡沒再出聲。

他老實了，葉塵卻不大高興了，“喂，你們兄弟跟聞人宜修倒是親的很，不就是說了他兩句，一個個的至于嗎？他是給你們送了不少東西，但那不是他拿你大哥的火床換來的？他得到的利益肯定比這大得多，你們又不欠他的……”

“不是。”曉季延拉開被腳露出一雙通紅的眼睛，“她如果是生氣不會一聲不吭的走，就像上次跟二哥生氣她會發火，哪怕是吵架也好，可是這次她沒有。”

“我看她那會兒臉色都變了，你還說她沒有生氣？”葉塵覺得他太自以為是了，他又沒看到現場，那會兒的氣氛他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曉季延抿了抿嘴，“她隻是失望，傷心，但不是生氣。”

葉塵愣住。

曉季延又拉了拉被腳，攥在手心裡，“大哥承諾過會好好對她的，我也說過……可是現在，大哥和二哥為了一個外人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責備她，家裡甚至沒有一個人幫她說一句話，我也什麼都做不了，你說……她還會再相信我們的承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