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魚子桑在縣衙告示牌匾上的紀律條例稍作修改，重新雕刻了一塊石碑，放到了縣兵處校場上，當做軍營的紀律守則，勒令士兵每日晨練前誦讀一遍。

又重新制定了訓練制度，加強訓練強度和紀律管理，幾乎把她在軍營裡那一套照搬了過來。

霍家軍向來有一套自己的訓練手段，卻不是魚子桑心目中的最優标準。

曾經見識過那樣一支無堅不摧的人民子弟兵，如今再看這些軍隊總覺得差強人意，她十年前就曾想過要改革軍隊制度，如果不是那場宮變，這個國家的軍隊或許已經在按照她計劃的那樣發展了。

總歸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她如今已經不是司無俦，便也無需再操心這些事，操心多了反倒顯得她别有用心，不如不管。

但在她的地盤上，還是可以管管的。

“姑娘，您找我？”燕燕剛從縣兵處回來，春寒料峭的時節，她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訓練服，進來時還順手抹了把下巴上的汗水。

魚子桑示意她坐下，而後遞過去一個冊子，“縣兵不比霍家軍，霍家軍的士兵知道自己将來是要到戰場上打仗的，為了能在真正上戰場的時候活下來，再苦再累的訓練他們都會咬牙撐住，縣兵卻隻是為了預防地方動亂，多少年也用不上一次，沒有目标沒有奔頭，很難有動力，針對霍家軍的訓練方式對他們很可能會适得其反。”

燕燕頓了頓，接過她遞來的冊子，“這是？”

“人總得有希望才有奔頭，有目标才有幹勁，有競争才有動力，你得讓他們覺得跟着你有未來有出路，他們才能對你忠貞不渝。嚴苛的紀律固然重要，但紀律是約束不是壓迫，什麼時候你手底下的士兵把紀律當做信仰，自覺遵守，那你才算是一個合格的将軍。”

燕燕不知道想到什麼，心頭一動，打開冊子，“這、這是您之前提過的那個……軍隊改革制度？”

“隻是一部分，先拿來讓你練練手。”魚子桑愣了下，“你知道？”

燕燕激動的連連點頭，“之前聽義父提起過，具體不太清楚，但我總覺得您想做的一定是大事。”

“别，就在這撫陽縣玩玩得了，事情鬧大了可不好收場。”

燕燕知道她的顧慮，也就沒有多說。

這段時間曉伯延一直在縣衙搗鼓蒸房，魚子桑便帶着曉仲延和曉叔延回去折騰造紙術，别說，還真給她們弄成了，隻不過成品比較粗糙，還需要想辦法改進再改進，才能達到她的預期效果。

“居然一次就成了？原來紙是這麼做出來的……”曉叔延看着魚子桑手裡的紙驚歎，“那這樣，我們以後是不是可以做紙拿去賣了？”

“質量不行，距離我想要的還差得遠着呢。”魚子桑把一沓紙丢進他懷裡，“靠你們倆白瞎，還是得等大哥來弄才行。”

“怎麼就不行了？我看鎮上書肆裡賣的也就這樣了。”曉仲延從曉叔延懷裡搶過來看了看，“你怎麼連這東西都會做？”

“隻是知道個大概，照葫蘆畫瓢。算了先這樣，等大哥回來讓他整，我不幹了。”魚子桑實在不是搞手藝那塊料，她沒那個耐心在這上面。

“這樣怎麼了？你還想做出花來麼？”曉仲延瞪她。

“我想要比這個更柔軟細密，類似……絲綢？”魚子桑不确定的打了個比方。

“那樣還怎麼寫字？肯定會暈墨。”

“誰告訴你是要拿來寫字的？”

“不寫字還能幹什麼？”

“當草紙。”

曉仲延：“……哈？當什麼？”

曉叔延也震驚的瞪大眼，“紙這麼貴的東西，你專門弄來當、當草紙？”

“隻是一種用途。”衛生紙這玩意有多重要，用過的都知道，她就是想搞這東西才折騰造紙的，“當然你們也可以做書寫用紙拿去賣，如果你們熟練掌握了不同厚度、硬度、密度的紙張制作，可以有很多用途，比如做包裝紙，書寫紙，畫紙，手紙，也可以裝訂成冊做成筆記本，書本，畫冊……”

草紙雖然做工粗糙，但在這個時代也不是誰都用得起的，普通老百姓反正是用不起，一般都手邊有什麼用什麼，土疙瘩、幹草樹葉什麼的，地上随處可見的東西用的最多，連破布都舍不得用，破布還要拿來縫補丁的。

她膈應挺久了，必須得把衛生紙整出來，能不能普及再說，必須得有這個東西，等日後想辦法降低成本，提高産量，隻要價格足夠便宜，很多人也就能用上了。

曉伯延沒回來，魚子桑也懶得再折騰，幹脆去了秋娘那裡。

她那天讓燕燕找了倆人過來照顧秋娘和劉雪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叫晚秋，一個四十多歲的婆子，叫紅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