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塵氣息一滞,“愛來不來,誰念叨她了!”
魚子桑也不跟他計較,倒是看向曉季延,“這蒸療果然效果不錯,我看你臉色都比之前紅潤了,想來過不了多久就能出門。”
“嗯!”曉季延一聽能出門了也十分激動,“慕大夫也說蒸療在我身上效果很好。”
魚子桑揉了揉他腦袋,“怎麼不見慕大夫?”
“師尊說季延這裡沒什麼大礙,隻要暫時不見風就行,他閑着也是閑着,這裡距離喬大夫的醫館近,他去醫館坐診了。”葉塵道。
曉季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先前家中拮據,一直欠着慕大夫診金,還要慕大夫親自上山采藥給我治病,後來聞人公子送了好些金銀布帛,大哥便想多給一些感謝慕大夫和葉塵,但是慕大夫隻收了先前說好的診金,連草藥錢也不肯收,我無意中聽慕大夫和葉塵說……”
“你亂說什麼!”葉塵打斷他,“不準說!”
魚子桑其實對這方面也是不太操心,但不代表她不懂,“沒事,我知道了,這事我會留意。”
曉季延見她懂了,也就沒再說下去,不然葉塵肯定要炸。
“你知道什麼就知道了?”葉塵有些急躁,“沒那回事,先前聞人公子給的診金我們都沒怎麼動用,師尊就是閑不住,空有一身醫術不能懸壺濟世豈不浪費?”
魚子桑沒有反駁,在屋裡跟兩人說笑了會兒便回去了。
相處這麼久,她對這師徒二人還是有些了解的,葉塵是沒心眼,慕丞的心思卻很重,就算真有什麼困難也不會說,更何況囊中羞澀這種話一般人都不好開口。
天放晴了沒幾日,又飄雪了,魚子桑到村口的時候地上已經落了白茫茫一層,村裡路不好走馬車,她便打發了林則回去,不必再送,自己下了馬車走回去。
按理說這種天氣冷的人骨頭都打顫,村裡人一般都躲在屋裡不肯出門,但今日已經到了傍晚時分,卻還有一撮一撮的人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麼。
魚子桑看了一路,也被旁人的目光盯了一路,她從這些複雜的目光中覺察出了不對勁,卻也沒有主動出聲詢問。
還是秋娥大老遠就看到她把她喊過去一通說,魚子桑才知道出了什麼事。
“真是造孽!要我說哪有什麼鬼嬰,孩子能活下來都是祖宗保佑了,喜兒好不容易活下來,這一家子生生把人給逼死了,現在可好,孩子凍死了,喜兒抱着孩子屍體投井自盡,你說這都什麼事!”
魚子桑甚至都有些沒反應過來,她和慕大夫費勁巴拉把人從閻王爺手裡搶回來,這一家子就因為什麼狗屁的迷信傳言,覺得剖腹出來的孩子不吉利,因為一句“鬼嬰”就把孩子丢雪地裡活活凍死了。
魚子桑這會兒才實實在在懂了那句“民智未開”的危害,她沒有多說什麼,隻覺得心口被重物壓着,有些喘不過氣來。
回到家秋娘和劉雪見都在,還有紅袖和晚秋,曉伯延解釋說,“麥子家的事你聽說了吧?喜兒投井的時候娘就在旁邊,想拉一把沒拉住,受了刺激昏倒,我便把她接過來了。”
魚子桑點頭,一時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子桑……”直到秋娘像是緩過神來,叫了她一聲,擡眼迷茫的看向她,“喜兒死了,孩子也死了……那明明是個活生生的人,怎麼會是鬼嬰呢?我抱着他的時候,熱乎乎的,多好的孩子……”
魚子桑走過去按住她顫抖的手,“她們本來不用死,對嗎?”
秋娘垂眸,許久歎息道,“很久之前,不知道從哪傳過來的說法,說從孕婦肚子裡剖出來的孩子是鬼嬰,是借了死去孩子的身體來讨債的,麥子爹娘怕了,偷偷把孩子埋進林子的雪地裡,喜兒追出來的時候孩子已經被憋死了,她沒挺住……怪我,我沒拉住她……”
“哪裡隻是孩子的事,村裡人還說,說喜兒……淫/蕩,被慕大夫看了身子……”劉雪見許是聯系到己身,紅了眼眶,嗓音也哽咽着。
魚子桑居然一時不知道從哪開始吐槽好,她按住突突直跳的額角,“我特麼……”
過了好一會兒,她調整好情緒,“這事村長會處理,你别操這個心了,人死不能複生,已經發生的我們無力回天,但還沒有發生的,我們可以盡量避免。”魚子桑在她身旁坐下繼續道,“鬼嬰的事自然是胡扯,我會和村長商議日後給村民們普及常識,教化鄉鄰,但你如果想做點什麼,就好好跟慕大夫學醫,以後學成了當個女醫,專給女子看病,她們便不會再被人說三道四。”
人的思想一時半會兒是改變不了,隻能從行事上解決問題。
“我……好,我一定會好好跟慕大夫學醫。”要是從前她會說自己年紀大了學來沒用,但是現在喜兒的事讓她知道,她必須得學,而且要好好學。
“子桑,我、我能不能……”劉雪見看向她欲言又止。
“有話直說。”魚子桑說。
“我能不能也跟慕大夫學醫?”
“這事要慕大夫同意,我幫你問問。”要是她自己會倒也好說,但總歸是麻煩慕丞,她不好一口答應。
“好。”